阎王有情白无情,皮骨无心亦无情,百蝶谷中道无情,活人白骨终无情。
百蝶谷
用竹子搭建成的竹屋,藏在青竹密布的竹林之中,炎热的夏季却不见一丝热气,阴凉清爽,不时听见鸟鸣和风声吹得竹叶沙沙作响。
淡淡的茶香弥漫在屋里,遮掩去本就不算浓的药味,云玦觉得浑身都很舒服,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耳边是清脆的鸟啼,鼻尖萦绕的是清茶的香味,淡淡的,安宁的,叫她很安心,暖暖的阳光照在屋里,落在她精致的脸上,她的皮肤很白皙,很细腻,连毛细孔都不见,云玦觉得脸有些暖暖的,痒痒的,使她不得不从沉睡中醒来。
她睁开紫色的眸子,初醒来,眸子中似乎蒙上了一层白纱,朦胧的,等里面的朦胧慢慢褪去,紫眸清晰,似婴儿的干净清澈,毫无杂质。
这是哪里?云玦睁着眼看着屋顶,是竹子?慢慢偏首打量屋里的其他摆设,很清雅素朴,这是哪里?云玦在心里再一次问自己,这里很陌生,可是却莫名地让她很心安,她伸手撑起身子,胸口虽然还有些隐隐的痛,但是云玦知道已经好转了,可是,她身上的衣服,却已经换过了,是谁?是谁给她换了衣服?云玦慢慢回想着,她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面孔,是一张很模糊的脸,俊美清冷,虽然模糊,云玦却很心安,似乎看到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哪个,是谁?云玦在心里问自己,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
“你醒啦?”
云玦听见一声难掩惊喜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眉清目秀的,两只眼睛特别大,也特别亮,他笑得很纯净,云玦看出他没有恶意,或者说没有人会对一个能这样笑着的少年有厌恶的心理,她迟疑地问,“你是?”
白芨端着药进来,一眼看到躺了好几天的人醒过来,心情特别高兴,平时百蝶谷来回就那么三个人,自己都快成傻子了,终于盼来了一个生人,将药放在一边道,“我叫白芨,是先生将你救回来的,你可能忘了吧,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自己不过是问他是谁,眼前自称白芨的少年就哇哇说个不停,云玦觉得很有意思,唇角不由勾起一丝弧度,“我昏迷了三天三夜?”
白芨重重地点头,“嗯,三天三夜。”白芨看到云玦嘴角的笑意后忽然说道,“你长得真漂亮,除了先生,我还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呢!”
云玦嘴角的笑意僵了了一下,从她身上已经被换下来的衣服看,她的身份,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只是,是谁给她换的衣服呢?云玦纠结着,该不会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又或者是他口中的“先生”吧,犹豫着试探道,“是,谁帮我换的衣服?”
白芨一愣,显然没跟上云玦的思路,不过白芨常年在谷中,除了跟着白无情出去过几回,基本上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性子也天真淳厚,如实回答,“我不知道,应该是先生吧,先生把你抱回来的。”
云玦当场就蒙了,虽然说她如今还没发育成熟吧,可到底也是个女孩子,怎么能接二连三地被陌生的人看了身子去呢,云玦真是欲哭无泪,更多的也是委曲,可是她又能说什么,人家是救她,云玦这下子郁闷了,要说上次那个狐狸男吧,云玦有想杀人的冲动,可是怎么到了如今白芨口中这个“先生”时,她反而更多的是羞涩,而不是愤怒呢?云玦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你怎么了?”白芨见云玦不说话,可是精致的脸上表情却很怪异,他看不明白,便出口问道,忽然想到手中的药,“对了,你该喝药了。”说完将手中的药递过去。
云玦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喝下那碗药的,不过喝完之后她才发现药中有几味是她没尝出来的中药,最重要的是,这药一点都不苦,似乎有其他味的药压制住了苦涩,云玦对救自己的那个人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连她都不知道的药,那个人到底是谁?云玦看了看面前一直笑呵呵的白芨,问道,“白芨,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百蝶谷!”白芨毫无心机地回道。
可是殊不知云玦在听见百蝶谷的时候是多麽惊诧,虽然她对江湖之事了解也不是很多,大多都是从云剑阁的信息中得知一些,可是江湖之中一些人物传奇她还是多有听闻,百蝶谷,药仙白无情的地盘,据说世界上还没有药仙治不了的病,解不了的毒,可是,能让药仙出手治病解毒之人,又有几个呢?寥寥无几,世间难求的,便是他的兴趣,他有兴趣就治,没有,就只有死;阎王有情白无情,皮骨无心亦无情,百蝶谷中道无情,活人白骨终无情,这句话,就是世人用来形容他无情的词。云玦此刻真有几分想笑的意思,她何德何能,竟然得药仙白无情相救,可是云玦又觉得奇怪,不对啊,药仙白无情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出名,就算他出名之时不过是少年吧,也有十来岁啊,那如今至少也有三十多岁的吧,可是云玦印象中那个虽然模糊的面孔,却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岁出头,难道她弄错了?云玦此刻也糊涂了,她发觉自从受伤后,她的脑袋就越来越不受控制,似乎便笨了许多,她受伤的明明就是胸口,怎么还会连累到脑袋了?云玦的脸色又是变了几变,一边的白芨很有兴致和满怀好奇地看着她,白芨的心理年龄其实比他年纪还要小,该懂的东西他都懂,可是为人处世和性情方面,却完全就是个幼童,这不能怪他,白无情是个清冷漠然的人,捡回白芨只是收养给自己当个药童,只教会他怎么去识别药,怎么去采药,却没有教会他怎么去做人处事,加上白芨足不出谷,即便出谷又是跟在白无情身边,见到的,看到的,只是巴结的人,他的小小脑袋可满满的都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