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殊冷冷一笑,“游湖啊,我最喜欢游湖了,不如我们也去,再邀上衡阳郡王和燕阳郡主,再带上阿昭”。
无论阿昭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既然在华国公府中,安王爷必定是知道的,华韶肯定也清楚,就是宣茗——
“我去一趟长公主府!”
说不定能从宣茗嘴里诈出一点消息来。
“这件事不急,还是表哥的腿要紧”。
叶青程放下手中的碧玺雕花簪,重挑了一支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对芳圆道,“梳凌虚髻”。
叶青殊没好气开口,“想不到兄长对女子的发髻饰物倒是学的精通”。
叶青程笑,“这还需要学,天天看也看会了吧?”
叶青殊,“……”
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天天在我面前强调自己有多聪明的!
芳圆薄薄替叶青殊上了一层粉,勉强压住了她过于浓重的黑眼圈,却没敢抹胭脂。
叶青程见芳圆麻利梳好头发,插上簪子,又递了一朵粉白堆纱绢花过去,放下多宝箱,取出一对珊瑚手钏递给叶青殊,微微低头从镜中认真看向叶青殊。
“阿殊,昨天的事,是我失了分寸,你不要同舅母和表哥怄气”。
叶青殊不紧不慢套上珊瑚手钏,抬头看向明亮昏黄的铜镜,铜镜中清晰的映出她冷淡秾丽的面庞,也映出了他满是关怀诚恳的半张侧脸。
上辈子,她与付正民,与付老太太闹的那般下场,虽则她一直将罪责都归到付正民和付老太太身上,心底却清楚,她也是有责任的!
她根本没有做到为人妻子的本分!
她轻视自己的夫君,憎恶自己的婆母,对自己亲生的儿子都冷漠以待。
固然,他们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她又何尝对得起他们?
她还记得叶青程曾写过一封信给她,殷殷叮嘱她,夫妻之道,在乎信,在乎诚,在乎明理,在乎宽容。
既得之,当惜之。既惜之,则安之。既安之,则白头不过一瞬,半生竟如须臾耳。
她当即回了他一封信,大肆讥讽了他一番,说他营营半生,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却还振振有词的教她什么是夫妻相处之道。
叶青程回她的信向来很快,从京城到蜀中那么遥远的距离,也不过八九天的时间,她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只是,他却再也没有就这个话题再多说半句。
既得之,当惜之。
那是叶守义强横加到她身上的亲事,她没有“得”的感觉,所以根本不会惜之,所以无法安之,更无法与付正民白头不过一瞬,半生竟如须臾,到最后,落得那般下场——
叶青殊看着镜中映出的叶青程的半张侧脸,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浓烈的好奇心,上辈子,叶青程到底为什么一直不成亲?
她曾用心为他挑选了好几位大家闺秀,后来却因为各种原因未能成就姻缘,再后来,她嫁给了付正民,随付正民外放,鞭长莫及,再也无法插手他的亲事。
上辈子,一直到她死,叶青程位至阁老,得皇帝信重,天下人所共同仰望,也还是孤身一人。
他自然不可能是和她说的那样娶不上媳妇,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