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灵缓缓摘下椎帽,跪了下去。
目光刚从叶青灵小腹挪到她脸上的皇后惊的一弹而起,大殿中抽气声四起。
九九惶恐下一把抓住叶青灵的袖子,“郡主你!你——”
叶青灵原本及腰的乌发如今只短到脖颈处,参差不齐,显是自己胡乱剪的,衬着那张端庄秾艳的脸,显得格外的突兀可笑。
叶青灵安抚拍了拍九九的手,俯身额头触地,“皇后娘娘明鉴,当年宁王拾去臣女一枚蝴蝶压发,以之引诱臣女前往东宫疏影阁,臣女避开耳目到了疏影阁,却发现疏影阁中一个守卫也无,太子更是神志不清,身边只得两个小黄门伺候”。
“太子扯着臣女叫什么娘娘,臣女无奈之下,只得以防身之物击晕太子,臣女一个丫鬟会些拳脚功夫,竭力杀了那两个背主的小黄门”。
“争执中,臣女受了些伤,才谎称出痘,在外祖家养了几个月,皇后若不信,大可派有经验的嬷嬷为臣女验身,太子并未对臣女无礼”。
“太子已然幽禁数年,如今却依旧被有心人抹黑名声,构陷臣女,臣女叩请娘娘明鉴慈悲”
叶青灵跪伏于地,高踞上位的皇后只能看到她一头乌黑却乱七八糟的短发,不知怎的心头便有些发软。
她知道蒸腾在自己胸口,让自己鼻头发酸,双眼发涩的情绪,叫做同病相怜。
东宫被德昭帝下令封死了所有的门,只留了个角门送吃用之物,她唯一的儿子,永远都不可能再走出东宫,没有留下一个子嗣。
三年来,她想过无数种方法,却没有一点作用,她已经被君威,被现实,被岁月磨去了所有的希望。
唯一的孙女南川郡主远嫁他方,还是宣茗突发善心,替她择了门不错的亲事,否则只怕亦是不得善终。
如今她守着偌大的,富贵的坤宁宫,也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她又何苦为难一个同是被宁王一派害苦了的少女?
“你既有这个决心绞了头发,本宫自是相信你的清白”。
“还请皇后娘娘成全,否则只怕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
皇后微愣,朝贴身嬷嬷点了点头,那嬷嬷朝叶青灵行了一礼,“请郡主随老奴来”。
因着皇后示意,那嬷嬷只撸起叶青灵的袖子,看了一眼守宫砂,却在内室等了足有一刻钟才示意叶青灵可以出去了。
叶青灵朝她感激一笑,将手腕上的一对玉镯摘下塞入她手中。
叶青灵随那嬷嬷出去后,再度跪伏于地,“臣女多谢娘娘成全,还劳烦娘娘遣个宫人送臣女前往慈宁宫求见太后娘娘”。
皇后娘娘讶然,“太后已多年不理俗事,就是皇上,也只得每月初一方能踏入慈宁宫请安”。
“臣女知晓”。
皇后定定看了她一眼,叹气,“罢了,随你”。
……
……
傍晚时分,慈宁宫紧闭的大门徐徐打开,两个粗壮的宫女将差点晕倒的叶青灵扶了进去。
九九忙要跟上,却被那两个宫女拦在了门外,她不敢造次,眼睁睁看着慈宁宫的大门再次在她面前合上。
此时,距离叶青灵跪在慈宁宫门口恰恰三个时辰。
九九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做什么,只好依旧在慈宁宫门口等着,她是伺候郡主的,自然是该候着郡主的。
两刻钟后,慈宁宫的大门再次打开,一个六十出头的瘦小嬷嬷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