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又是欣慰,又是辛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娘……”
“小鱼儿长大了,你爹要是看见了,肯定为你高兴!我闺女是忠义之辈,是好孩子。”
先不说姜氏母女这边如何,只说杜玉娘回了上房,便让高大山去给杨峥送信,让他先回家一趟。
大山那孩子,平时心眼挺实在的,杜玉娘让他做啥他便做啥,这一回却不知道怎么了,说什么也不肯去,还说什么:“师娘让别人送信好了,我在这儿守着,哪儿也不去。”
杜玉娘便猜想杨峥是不是留了什么后手。
他那个人一向喜欢藏拙,凡事也愿意留一手,而且他藏在暗处的人,绝对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敌人一旦马虎大意上了当,就知道厉害了。
杜玉娘想到这儿,心中大定,就道:“也好,反正镖局离这里也不远,再等等看。”或许一切就是她想多了也未可知,不管怎么样,杜玉娘还是希望我平浪静的生活,毕竟她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把潘氏带过来,我有话问她。”
于氏有些担心,“太太,怕是不妥当吧!那个潘氏会功夫。”
杜玉娘只道:“她中了柳姑娘的药粉,没有解药,如同废人一个,不足为惧。”
于氏这才放心地去了。
没多久,软成一团的潘氏被马婆子和张婆子带了进来。这两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想来也是听说了什么,杜玉娘定睛一看,却原来是擀面仗!
“你们做得很好。”杜玉娘先是夸赞了两个婆子一声,才道:“眼下也不确定有什么事,但该准备的时候也得准备起来。如今家里人也齐全,你们去跟董三,江小杏她们说一声,看看有什么趁手的东西都捡起来用,万一真的来了贼人,也好抵挡一番。”
两个婆子领命下去了。
杜玉娘让于氏将潘氏嘴里塞着的破布拿出来。
潘氏很是虚弱,几个时辰过去了,她体内半点力气也没有,连喘气都是有气无力的。
“你是谁的人?混进来想要做什么?”
潘氏犹在挣扎,“太太,奴婢没做什么恶事啊!”
“柳姑娘去找你的时候,你为何要跑?又为何假装中招,倒地后却要刺杀她?”杜玉娘的声音不大,可是一字一句落在潘氏的耳中,却成为了她不能反驳的证据。
“奴婢,一时……一时鬼迷心窍。主要是奴婢听说柳姑娘的脾气不太好,怕她无事生非,所以,所以才会~”潘氏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杜玉娘冷哼一声,端起一旁小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冷冷地打量着潘氏。
潘氏已经好几个时辰没进水米了,全身无力不说,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这种折磨不是人人都受得住的。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你的背后主使,并不是常氏。”杜玉娘说得很笃定,以至于她话音刚落,潘氏的眼神里便闪过一抹惊讶之色。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杜玉娘还是看清了。
“先是放进来一个有问题的稳婆,你们主子大概也觉得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启用你,我说的对不对?”
她说的是启用,而非别的什么词汇,比如收买之类的。
所以说,潘氏表面上是常氏看重的人,但实际上,其主另有其人。
“你……”潘氏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脸上的镇定早已不复存在。
杜玉娘冷笑着看潘氏,“你现在把你主子的计划说出来,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流萤刚要说什么,就被杜玉娘制止了,并道:“你去多点两盏灯来。”
流萤不敢多说什么,即便现在天色刚刚黑下来,也连忙去点了灯。
她一回来,就发现潘氏脸上毫无血色,身子不停的颤抖着,豆大的汗珠子正顺着她的鬓角往下淌,连头发都被粘住了。
流萤实在是吃惊不小,不明白怎么一个转身的工夫,潘氏就怕成这样?难不成太太要杀了她?
要是杜玉娘仅仅只要她的小命,她也不至于会怕成这样。只是方才杜玉娘说的话,事关她全家老小上下二十多条人命,潘氏能不怕吗?
“太太~”潘氏的脸色惨白如纸,“求您了太太,您杀了我吧!”
流萤听闻,猛然睁大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潘氏。这人一心求死,言词恳切,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
杜玉娘知道潘氏这会儿全身无力,她连咬舌自尽的能力都没有,所以想死只能求助于自己。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杜玉娘上前狠狠地攥住了潘氏的下巴,将地上那块破布拿起来,重新塞到了她的嘴里,然后推了她一把。
潘氏原本是跪坐着的,可是被杜玉娘这样一推,根本也跪不住了,整个人往旁边一栽,倒在了地上。
潘氏十分绝望,双眼里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与虎谋皮,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只是她早已别无选择。
杜玉娘也不管潘氏心境如何,她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了许多。
按照杜玉娘的猜测,潘氏的主子,应该就是那位从不安分的珍珍郡主,只是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啊!
她若是不知道自己是个冒牌的,倒也罢了。侯门千金,又因为父亲劳苦功高被天子特封了郡主,骄纵任性,不喜别人违抗她的意思,也是正常的。
可她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想到这儿,杜玉娘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她不由得试问自己,如果她从一出生就是天之娇女,在十几年以后,却突然得知自己并非是侯爷的亲生女儿,那么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种忐忑的心情只怕会一直陪着她,总有一天她的身世会被人揭穿,她将一无所有……
杜玉娘心里一紧,暗想难道珍珍郡主真的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人性是有劣根的。
却是怕失去的东西,便越是维护。
珍珍郡主怕失去她眼下的地位,所以才会拼命的想要保住她秘密?
那她为什么一直跟自己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