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想了一夜,第二天去找了胡咸。
威远镖局在五岩镇有好几处房产,其中有二三处,都是藏在暗处的,并不为外人所知晓。
杨峥把齐氏藏在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外表看,这家小院也不过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民宅罢了,实际上这小小的民宅里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地牢,用来囚禁齐氏,却是正合适。
齐氏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人侍候着,只是不得自由。杨峥让胡咸每日来问齐氏两遍,定要将陈年旧事都问得清清楚楚。
可惜一连问了几天,齐氏都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
“怎么样?”
胡咸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道:“兄弟,你给的这差事,可是好生难为我!那老太婆的嘴,比蚌壳还要硬,根本撬不开!”胡咸也不怕杨峥不高兴,一开口就是大吐苦水。
杨峥道:“真的还是不说?”
“一个字都没说啊!”胡咸道:“依我看,你就是太过心慈手软了!一顿鞭子下去,她必然就老实了,什么都招了,何必这样呢!”
杨峥皱眉,“又在浑说。”
胡咸想了想齐氏的身份,无言以对。他兄弟身份不明,亲爹是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老妖妇生的也不好说!可是现在他们没有证据啊,这老妖妇还是他兄弟的娘呢,要是真的动了粗,只怕……
唉,所以说,做人还是不能太善良了!什么狗~屁的孝道,难道就许当爹娘的虐待儿子,把他往死里坑,就不许当儿子的反抗了?
胡咸是最不在乎这些礼法的人,但是奈何他兄弟在乎啊!
“眼下咋办?”
杨峥想了想,便道:“英婆子呢?”
“在底下看着人呢!”
“你先把她叫上来吧,我要亲自下去会会她。”
胡咸一愣,紧接着明白过来。
他这个人,素来粗枝大叶,但是头脑并不笨。杨峥要亲自去问,只怕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好好好,你等着。”胡咸走到卧室,扯动床头的一根绳索,使劲晃动了几下。
地牢之内,铃声响起,那个侍候齐氏的英婆子便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地牢,到上面来了。
杨峥顺着暗道下了地牢,一眼就看到了被囚的齐氏。
齐氏也看到了杨峥,她双目绽放寒光,瞧见杨峥就像瞧见了仇敌似的,恨不能扑上去将杨峥撕了。
杨峥也不以为然,从小到大,这样的眼神他看了何止一次两次?齐氏原本也是恨他,从来都没有当他是自己的孩子。
“我就知道是你。”齐氏的语气很不好,甚至还带着几丝嘲讽。
杨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只道:“你为何不说?”
齐氏早就练就了一身百忍成钢的本事,“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杨峥,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娘,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老天爷要降雷罚罪,自然也是要劈那些个罪行满满的人,还轮不到我。”
“你……”齐氏为之气结,干脆就瞪着杨峥,一言不发。
杨峥笑,“我自小,就看不懂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自懂事起,就知道你不喜欢我,非常不喜欢,甚至是憎恨。”
齐氏眯了眯了眼睛,看起来十分危险的样子。
“我不懂,即便你要偏心大哥,可我也是你亲生的,你为何如此轻贱我?好多次,我都知道你要杀我,最终为何没能下手,却是要问你自己了。”
齐氏脸上颜色不太好,但是依旧是皱着眉头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我似乎知道了原由。”杨峥此话一出,齐氏的眉毛就抖了一抖。
“你看这是什么。”杨峥把之前从齐氏屋里搜出来的玉佩摆到了桌上,齐氏一见那东西,惊得眼珠子都掉了下来。
“你,你这个家贼!”
杨峥只问她:“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齐氏不语,被问得急了,就吼一句:“谁家还没有点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这是我的棺材本,你要怎样?”
杨峥的脸色很不好看,齐氏见了,还以为自己摸到了他的痛脚,心里暗暗得意起来。
“你可还记得自己当年出事的那个山洞?”
杨峥这话,像是一记闷雷一样,直直的劈到了齐氏的身上。齐氏抖如筛糠,手不住的颤抖着,眼里惊恐万分,“你,你……”
当年那件事,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当时那个男人已经昏迷不醒了,他自己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另外就是自己和齐山根,只是他们也绝对不会往外说。
还有一个人……
难不成是那个人说的?
应该,也不会吧!
齐氏的脸瞬间苍白起来,那个人,她一直都不愿意想起,那是她的噩梦,以至于连齐山根都不知道,当年山洞里还有第四个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玉佩,便是当年山洞里得来的吧?那个昏迷受伤的男人穿戴不俗,非富即贵,你们看瞧见了,就起了歹意,是不是?”
齐氏慌乱的摇头,眼睛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惊恐之色,“你胡说八道,什么山洞,什么男人!”
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看在杨峥眼中,便是证据确凿了!
“下雨,山洞,樵夫?”
齐氏听了,大惊失色,整个人如同见了鬼一般。
杨峥轻笑一声,“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之前胡咸之所以问不出东西来,那是因为没的掐到齐氏的命脉。
“怎么?害怕了?”杨峥轻笑,“没有想过会有被人揭老底的一天吧?”杨峥表面上在笑,可是眼底却一片冰冷,毫无暖意。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身世,想到他可能是那夜山洞中的犯罪产物,心里便涌出阵阵的恶心感,恨不能剔去这一身血肉,才解恨。
齐氏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知道你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