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视线不算太好,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药味和血腥味儿。
杜河浦虚弱地趴在床~上,不时的哼唧两声。
真疼啊!皮开肉绽是什么感觉?他这次算是体验到了!那板子拍在他身上,没几下就将皮肉打开了,他身上火辣辣的,被打的地方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那三十板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下来的。
杜河浦不知道,杜河清是使了钱的,若非那些衙役手下留情了,他这条命怕是就要交待在那里了。
杜河清走进来时,杜河浦非常费力的打量着他。
大哥比他生得高大,英俊。
自小他就觉得,老天是极不公平的。明明都是同一个爹娘生的,可是老大长得结实,模样也不错!他呢,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生得又黑又小,个子始终也没长起来。
外貌相差悬殊也就罢了,偏偏自己运气也不如他。
杜河浦想起往事,鼻子发酸,暗想着,难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大就能生出像安康那样老实本分又孝顺的孩子,就能生出像玉娘那样水灵,像虎子那样聪明的孩子?而他,就只能生出像十一那样的不孝子来?
杜河浦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杜河清站在床边上,远远没有说话。
杜河浦把头埋进双臂之中,好半晌才抬起头来,“谢谢了。”他没叫大哥,心里清楚这辈子的兄弟情分到了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杜河清就把之前杨峥挖出来的那个盒子递给了他,“你的银子,还有卖房子剩下的钱,都在里面了。房契,地契,我都已经拿走了,你看看吧。”
杨峥去抓药了,顺便办过户。房子和地很快就会落到杜河清的名下,按上官府的大红印,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杜河浦只道:“我,我信得过你。”他很虚弱,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就算是趴在床~上,也一副好像随时能晕过去的样子。
杜河清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太好受,但是就像杨峥说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即便是后悔也晚了。
“这房子,我付了三个月的租金。雇用了一个妇人,让她帮着侍候张氏一段时间,给你们做做饭什么的!我只付了一个月的钱。”一个月以后,他们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应该就能自理了。
杜河浦听了,心里十分不好受,但是他一直垂着头,什么表情也看不到。
“大夫开了方子,一会儿药拿回来,就让陈嫂子帮你们熬了。”杜河清说到这里,语气也有些不自然,他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法张口,因为只要他一张口,肯定就会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杜河清眨了眨眼睛,把意泪逼了回去,好半天才道:“保重吧!”说着,转身出了屋子。
杜河浦嚎啕大哭,那声音里包含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回去了的路上,杨峥一直都在打量着杜河清。
他在装睡,靠在车厢上,闭着眼睛,气息有些不稳,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他未来的岳父大人,也算挺有魄力的,不管咋说,他守住了本心,没有动摇去管二房的事,这一点让杨峥很满意。
如今老宅和那些地已经过到了杜河清的名下,看在手足一场的份上,二房也安顿妥当了,一切也就应该回复平静了。
杨峥没有再去想这件事,而是学着杜河清的样子,靠在车厢上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