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淮远抬起头,看了眼皇帝,哦了一声,皇帝含笑:“怎么?有想法?”
云淮远摇头,说道:“但听皇兄指点。”
皇帝又笑了一会,落了一黑棋,彻底把云淮远刚刚要走的那路给堵死了,云淮远只能另辟新路。
寻找新的突破口,皇帝这话也没再往下说,这人心,真正要玩的,还没人能玩得过他,他是九五至尊,说人心跟棋子一样,这话其实挺有点子挖坟墓的感觉,云淮远也没再往下问,别看他表面上心平静和。
这心里还是惦记着陆九凰,一个硕大的王府,没了他,府里的情况不知如何了,他现下被囚禁在皇宫里,暗卫也都不在他身侧,皇上也是故意将消息给垄断了,一旦他起了那种特意要知道消息的想法。
就会引起皇上的各种怀疑,云淮远只能忍着,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或许皇上是真的不想放他了。
但不可能。
现下皇上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初登皇位的人了,他如今正当盛年,却是在谱写他千秋万代的历史文书,他想要做明君,再怎么样,也不会将他给弄死在这里,可是不弄死也许有更多别的办法。
比如永生囚禁,这朝堂也许会为他请书,一年两年,但时间长了,新血换上了,渐渐的还会有人记得他云淮远吗?
云淮远面上虽然平和,心底却盘算了起来,因为这已经超出他的预想了,他原先想着,皇上大概也就关他个两三天,可是没想到,如今闲昭的婚事将近了,他却还没有把他放回去的意思。
云淮远心知,也许是在试探陆九凰,可是难保陆九凰不会上当,而远征将军肯定是会有所行动。
云淮远捏了捏眉头,继续落白子,皇上含笑:“淮远有些拿捏不定?”
云淮远修长的手指捏着白子,笑了下,说道:“是有些,都让皇上你给堵得无路可走了,臣弟得好好想想该从哪里突破。”
“哦?看来你是有好办法了?”皇上似笑非笑,一语双关,云淮远却一直盯着棋盘,仿佛他没听懂皇上的话,只是想下好这手里的白子,他的手一转,给他找到了个小出口,这一子落下,白子收盘,还空出了一个位置,皇帝一阵哈哈大笑,欢喜地说道:“终于是朕的手里找到了一个缺口了,你说我是不是该赏你?”
云淮远指着棋盘说道:“臣弟只是走了一个亡棋,你看看,这棋盘上,到底还是白子多,臣弟早就被你堵得无路可走了。”
按这棋盘分的话,云淮远只能算勉强对得上皇帝的路,但一旦算起来的话,皇帝是要赢的,而且还赢得挺有水平的。
这两人从小一块长大,云淮远的棋路这些年有所变化,但依然不如皇帝的,他一下手就能杀云淮远两片。
更不是云淮远故意要输,而是他确实没有这个能力能赢皇帝。
身后丫鬟奉上新鲜的葡萄,放在两个人的手边,洗得晶莹剔透,正是水珠饱满之时,云淮远捻起一颗吃了一口,低着头继续选子,皇帝看了下葡萄,说道:“这葡萄是上供的,如今你在皇宫里,王府里也不安生,来人啊。”
一太监立即上前,皇帝指着那葡萄说道:“去,送些葡萄到七王府,给王妃尝尝。”
“是。”
话音方落,又有一位内侍上前,靠在皇上耳边轻轻地说了两句话,皇上陡然看向云淮远,脸色有些奇异,他侧过身子问道:“当真?”
那内侍点点头,皇上看向云淮远,云淮远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皇上迟疑了下,说道:“淮远,九凰生病了。”
哐当地一下,云淮远手里的白子掉在棋盘上,滚落了两下,弄乱了黑子,皇上看了眼棋盘,脸色却严肃了起来,他说道:“淮远,你可想回去看看?”
云淮远眼眸快速地闪过一丝欣喜,被皇上给扑捉到了,可皇上下一句却说:“朕派御医去给她看看,情况如何,稍后再说。”
云淮远捏着白子的手僵了僵,但他还是说道:“多谢皇兄。”
皇帝看着他,心知他心里略是不安,但若是现在放他回去,这关押的效果就没有了,皇帝含笑,戴着玉扳指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摆架。”
皇帝离开了,云淮远手背的青筋都冒了起来,他紧紧地捏着白子,直到侍女走到他身后,轻轻地问道:“王爷,可是要收了?”
他才恍然回头,应了声:“收吧,随后他站了起来,退了两步。”
侍女看了他一眼,云淮远却仿佛没有看到她似的,推开门,进了殿里,寻了个位置坐下。
心口却搅着,一阵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