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很快在京城中各处的告示榜上张贴出陆府毒杀案的檄文,目的是替陆九凰洗刷冤屈。
毕竟那一日大理寺上府拿人,许多百姓都瞧见了,私底下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皇帝新册封的惊华郡主杀了人,还说什么如此歹毒心肠之人压根就配不上谪仙般的七王爷,人人都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如今官府的檄文都贴出来了,还有许多人觉得那小季氏就是可怜的替罪羊,陆九凰当真是心狠手辣,竟然让这府里的姨娘来替自己顶包。
她就不想想小季氏亦是出自季府,怎么可能会谋害自己的亲侄女呢?
陆九凰在京中无可避免的声名狼藉了起来。
二皇子府中。
陆辞画捻了块精致的梅花糕送到嘴里,有些喜不自胜地对淡柳说:“这次记你一功。既除掉了陆婉月的棋子又弄臭了陆九凰的名声,瞧着她们两败俱伤,我这心里可真是痛快呢。”
淡柳眉睫微垂,“恭喜小姐。”
“备份礼给陆九凰送过去,免得让旁人说我不顾念姐妹亲情。”
陆辞画又吃了几块梅花糕,直到觉得有些腻了才停下来,盯着碟子里剩下来的糕点出了会儿神,蓦地露出阴侧恻的笑容,“让小厨房也做些糕点给李暮烟送过去,一定要做得精致漂亮,不能有半点瑕疵,明白吗?”
“……是。”
淡柳退了下去,陆辞画躺在美人榻上有些愉快地哼起了小曲,那只戴着银丝手套的手搭在大腿上轻轻地合着拍子。
陆辞画回二皇子府之后,云万里一直都歇在她的院子里没去过别处。她问过府里的下人,说是李暮烟被安置在一处僻静的院子中,只有两三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
李府也不曾将她的贴身丫鬟送过来,似是要任由李暮烟在二皇子府里自生自灭一般,对她全然不管不顾。
陆辞画心头还堵着股郁气难以纾解,只有让李暮烟如此痛苦地活在这人世间,她才会觉得畅快。
李暮烟被毁了容之后性情大变,整个人都木木讷讷的,往日的一双秋水明眸中死气沉沉的再无半分光彩。
李暮烟正值碧玉年华,毁容之于她的打击要远比失去贞洁还要惨烈了百倍。纵然之前被楚学文夺走了清白,她还是能够引诱云万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一旦没了美丽的皮囊,她就再也没有资格去争得云万里的宠爱了。
偏偏她还苟活着,像是一株被风雨蹂躏过后繁花落尽的树,看上去还活着,可埋在泥土里的根却已经腐烂死去了。
她不敢照镜子,甚至洗脸的时候都不敢看向盆中自己的倒影。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伸手摸一摸脸颊上结了痂的伤疤,连眼泪都不敢落下来。
听丫鬟说这糕点是陆辞画特地吩咐人送过来的,李暮烟盯着那精雕细琢的小巧糕点,仿佛是在嘲笑她的丑陋和可悲,霎时气得浑身颤抖,直接就将那瓷碟打翻在地上,那圆润可爱的糕点骨碌碌滚到她脚地被她踩得稀烂,厉声吼道:“滚!给我滚出去!”
屋里的两个丫鬟就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还顺带关上了房门。都被拦在了门槛之外,困住了一室的冷清和阴森。
李暮烟蹲下来捡了块锋利的碎瓷片攥在不停发抖的手中,瞧见指尖被划出一道口子后流出来的殷红色,眼底划过一抹决绝。
半晌后她悄悄地将瓷片贴身藏好,这才唤了个丫鬟进来吩咐她将地上的一片狼藉给收拾了,有让她到李府去请李朝阳过来一趟。
这丫鬟得了吩咐后却径直去了陆辞画的院子请示她。
陆辞画嗤道:“她是你的主子,她吩咐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来禀告我干嘛。”
丫鬟笑得谄媚,“您才是二皇子府的女主人,奴婢绝不敢对您有半点隐瞒。”
“行了,别拍马屁了。”陆辞画扔了个银锞子在她脚边,“你要将李暮烟伺候好了,可千万别让她死了。”
“她想见李朝阳就让她见,我就不信她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二皇子府上的下人将礼物送过来时,陆九凰正有些焦头烂额的。她瞧着眼前这个无论是眉目还是轮廓都和陆家主有七八成相似的孩子,烦躁地揉着额角问道:“你说陆大人是你的亲生父亲,可有什么凭证?”
那小孩年岁不大但萦绕在周身的淡然气度却让人生不出轻视之心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青色玉佩递给陆九凰,“这是父亲赠与母亲的信物。”
连信物都有,看起来不像是在说慌。陆九凰蹙起眉头打量着他,他也大大方方的十分坦荡。
可陆家主分明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