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山有一座文庙,石碑门的西墙上嵌有‘三公九卿在此下马’的碑石一方,东墙下端有一面镂空如篦箕状的半环门,可以鸟瞰庙内文曲星君阁前的池塘和石桥。
黄巾贼大军压境,整座夫子山就像是被红黑二色髹涂过的漆器,也就这处刻意规避开的文庙保持着初始样貌,大汉独尊儒术长达数百年之久,孔夫子的地位在天下万民心中的地位不断飙升,俨然成了皇天后土一般的存在。
黄巾贼隶属于道家,个个是对神邸仙人深信不疑,虽说道统不同但有了庙终归是神仙不是,何况还是圣人老子庄子那样至高无上的存在,哪个敢在孔圣人他老人家的门前乱杀一通,庇护了不少吓破胆的江湖人士。
这些士大夫文人眼里比沙场武将还要粗鄙不堪的江湖人士,言谈举止比那些乡野村夫好不到哪去,吃饭敲碗吧唧嘴,发髻随意披散还自诩豪气干云,从来不知道修边福是什么含意,在文庙内许是沾染了一点文气,老老实实的各自扎堆在一起,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时不时的把目光投向门口。
大部分江湖人士是在警惕神出鬼没的佩刀持弩甲士杀个回马枪,到时自己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有一部分江湖人士嘲笑文庙门口一名痨病鬼一样的儒生,以大欺小的跪坐在门口桃树下与一个半大孩子杀的难分难解。
这些江湖人士中也有不少擅长木野狐的行家里手,那半拉孩子的棋力着实不俗,竟能与那名中年儒生斗个旗鼓相当:“先生先生,你咋还这么的气定神闲,太子殿下可是让好几千黄巾贼给围住了。”
戏志才镇定自若的随手落下一子,不成想是一子昏招,瞥了一眼面前孩子狡黔的眸子,轻描淡写道:“咳咳.......公威,有些事情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太子的行踪是我刻意透露给黄巾贼的,目的就是为了造就这一场危局。”
一肚子坏水的半拉孩子孟公威,没怎么放在心上,那句话不过是他刻意用来扰乱先生心境的,倒是身边一直坐立不安的董昭勃然大怒,孟公威暗骂了关心则乱的董昭一句二十几年活到狗身上了,连自己这个孩子都不如:“这有啥,太子身边鼎鼎大名的秦广王和剑侍甘铏可不是吃素的,两人合力宰了所有黄巾贼是做不到,但是护卫太子殿下安全离开还是可以的。”
董昭良心难安的折断了孔圣人门前一截桃树枝,正准备单身救主,听到这个不怎么对付的半拉孩子的话,略微松了一口气,还没放松心神又听到了一句惊天霹雳。
“咳咳......这句话没错,不过秦广王和剑侍甘铏按照谋划现在已经离开了,现在太子身边除了一些个不值得一提的绣衣指使,没有一个可用的了。”
董昭二话不说直接抡起手中的桃树枝,抽向面前这位曾是心中楷模的四分天下国士:“戏志才你这是欺君罔上,难道不怕诛灭三族吗!”
命犯天煞的戏志才活脱脱一个真实的扫帚星,哪里有什么三族一说,亲近的人早就死的一干二净了,挥手屏退了一剑斩断桃树枝的奉礼郎:“咳咳.......公仁的性子还需要磨炼,要不然以你这副刚直急躁性子难能在官场上走的长远,毕竟官场上最是讲究个左右逢源察言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