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成说:“正合我意!我们是不是要乔装打扮?我们这模样,会不会被认出是干部?”
马超说:“您等等,我去去就来!”
一会儿之后,马超弄来了两件旧夹克和两顶草帽,两人换了衣服,相互看了一下,钟成说:“不错,有点土味了!”
马超说:“我们再推上一辆破自行车。车上再夹个口袋,装成收麦子的商贩,钟书记,您觉得怎么样?”
“好主意!就这么办。”
两人各骑上一辆旧自行车,来到了江滩镇最穷的村——马湾村。马湾村的穷,从房子上就可以看出来,楼房少,瓦房多,有的瓦房已经是危房了。钟成到过一些村,那里的楼房都快普及了。
两人试着吆喝了几声“”后,都觉得很好笑。喊得太不专业了!听起来就不象是做生意的。钟成说:“算了,我们直奔主题吧!”
他们在一家破房面前停下,门口有一个老太太抱着一个小孩子坐在门口,满脸愁容。马超走上前,说:“大娘,有麦子卖吗?”
大娘说:“没有!能卖的东西早就卖了!家里只剩下一点粮食了!”
马超说:“大娘,能给点水喝吗?我们好渴!”
“水倒是有!你们在这里坐一会,我去给你们弄点。”
两人就在门口坐下了。喝过大娘的水,他们就和大娘攀谈起来。
不谈不知道,一谈吓一跳。钟成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穷苦的人!大娘的儿子瘫痪在床,媳妇丢下孩子跑了,家里的田就由她和老伴在耕种。收来的钱用来给儿子看病都不够,更谈不上交公粮了。去年,因为没有交公粮税费,家里的电视机被村干部搬走了。今年又到了交税费的时候了,前几天村干部路过时还说,要新帐老帐一起算!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钉子户吗?穷的连钉子都没有。
钟成感觉到有点想哭。
他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元钱塞给大娘说:“大娘,您的生活太苦了!这点钱您先拿着给病人买点补品吧!”
也没听清楚大娘在后面说什么,他就和马超急急的走了。
他们接着又访了几户人家,其中有因计划生育罚款变穷了的,有种田不善种亏了本的,有家里有重病人的,有家大口阔的,总而言之,都是些破了产的农民。他们实在交不起税费。
回来的路上,钟成和马超分析了费用逐年上涨的原因。其实,国家的农业税并不算高,但各级政府的提留太多了。县里有,镇里有,村里也有,层层加码,都落到了农民的肩上。在江滩镇,每亩田的提留总额就高达200多元,加上国家规定要上交的,有三百多!
第二天,大家又开了一个碰头会。这次会议基本上成了一个为农民诉苦的会。钟成昨天的一番话,让他们不再敢谈整农民的话了。实际上,通过昨天的明察暗访,大家换一种眼光看那些钉子户时,看到的更多的是苦难,是不幸,是贫穷,是无可奈何,是有心无力。
涂思兵昨天受了批评,今天想挽回一点印象。他说:“前天听了钟书记一番语重心长的话之后,可以说内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钟书记的批评是非常中肯的,我们当干部时间久了,已经严重的脱离群众了,脱离我们赖以生存的阶级了,这样下去是非常危险的,昨天,我和周副镇长就是带着对劳动人民最深切的同情之心去开展调研的。同志们,的确是触目惊心啊!农民真是苦啊!远远地超出了我们的预计和想像。调研之后,我想,我们今年的征收措施要做一点调整,成立执法队的计划就取消了算了!还是以批评教育为主。”
钟成对涂思兵的态度的转变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