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权尚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受,对于这个他不放在眼里,甚至觉得厌恶的亲生父亲,他始终没有办法接受,但不知为何,在得知他得病以来,他的内心深处仿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真的应证了那句老话血浓于水,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甚至他权尚的生命都是他赐予的,他怎么可能在面对亲生父亲的死亡面前,还无动于衷,他不可能也做不到,因为即使他的内心多强大,始终是由血肉组成的,他是山下孝宏的亲生儿子。
到了医院,权尚先是到医生那边了解了下情况,然后走到病房门口,透着那层玻璃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山下孝宏。
医生告诉他,目前还没有找到匹配的骨髓,即使很多直系亲属都从日本飞来匹配,但都无一与他匹配,而山下孝宏的病情一天天加重,可能在找到合适的骨髓之前他就会离去。
权尚虽然听着很平静,但一颗心却还是揪在了一起,他在犹豫他在徘徊,他内心纠结到了极点,他当了近三十年的权家独子,他是权啸麟的儿子,是权氏引以为傲的继承人,而没人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是多么的虚渺,因为这就是一场梦,他很怕醒来了一切都没有了,而此时,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他必须做一个选择,而这个选择可能会让他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而就在这时,护工阿姨走了过来,拍了拍权尚问道。
“是来探望的吗?”护工阿姨是福原圭子在医院请的,所以并未见过权尚,只是见到权尚站在门口好久了,才走上前问。
权尚显然有些恍惚,呆愣了一秒然后转眼看了眼打扮朴素神情和蔼的护工,勉强扯出一抹。
“是。”
“哦,那赶紧进去吧,这几天他的情况不太好,胃口也不好吃的很少,你进去劝劝吧。”护工皱着眉指着里屋的山下孝宏,神情忧然。
权尚听到护工这么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但还是保持着脸上的情绪,点了点头然后拧开了房门。
屋内窗帘半拉着,扑鼻而来的就是难闻的酒精味透着一丝冰冷,权尚不禁皱眉,说实话他不喜欢医院,而更不喜欢此刻这种透着死亡的气氛。
因为这场大病,山下孝宏显然消瘦了不少,他侧着头闭目养神着,手上的点滴滴滴答答地流淌过他的身体,此时安静地令人可怕。
权尚在走到山下孝宏的病床前停下了脚步,而山下孝宏仿佛也有所察觉一般,警觉地睁眼然后转眼看向权尚,原本警惕的眸子在看到权尚后,立马转为柔和,随即干裂的双唇颤抖着,眸子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