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说上面,只说月光县,县里发生的几起影响大的事件,如柳树乡党委书记柳顺平吃喝嫖赌、柳树乡三村农民组团上访、奋进集团下岗职工围堵县委、县政府、凌河大桥垮塌等都与他有关,矿业公司卖来卖去也可能与他有关。”
我说:“他可以说是打开月光县这么多年如一团迷雾、始终乱糟糟的局面的一把钥匙。可他在凌河大桥垮塌后,却突然失踪了。我相信,只要找到他,设法让他开口,月光县许多问题就会得到解决,月光县肯定就能摆脱历史包袱,轻装上阵。”
“你觉得,我们能找到古汉科吗?”市委副书记、市长卢向阳问。
我说:“难啊,要找到古汉科,或者说找到活着的古汉科,比登天还难啊。省、市、县相关领导、相关部门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找他,他却杳无音讯。”
我说:“连国务院凌河大桥垮塌事件调查组都在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有的说跑到国外去了,有的说被大官保护起来了,有的说整容后躲起来了,有的说被人暗杀后,毁尸灭迹了等等。”
“目前,古汉科的传说非常多,我们先别去管他,说说你的第六个故事吧。”卢市长说。
我说:“第六个故事,县委书记对话农民。跟农民对话的地点,就在所谓度假村的一个草坪上,我就坐在草坪上,和大约一百多名农民谈心。这一百多名农民大都是成年男人,皮肤黝黑。妇女和小孩都在草坪外面站着,听我们对话。”
我说:“农民提的主要问题,就是第二个故事提到的四个问题。农民不让陪着我来的乡党委书记柳顺平说话,还让柳顺平闭上臭嘴。在我劝说下,农民才同意让柳顺平讲话。柳顺平说的遮遮掩掩,明显让人感到诚意不足,心虚。我答应在七十二小时之内答复农民。”
我说:“我对农民说,如果我的答复不满意,你们可以把我扔到大凌河去。”
“有志气,说说你的第七个故事吧。”卢市长说。
我说:“第七个故事,柳顺平送礼。柳顺平在柳树乡党委书记任上,一共给我送了两次礼。第一次是,我一到任,柳顺平听说我负了伤,连夜送了三千元慰问金和一篮子水果。我坚决不要,柳顺平硬要送给我,我只好收下了。”
“你真收了?”卢市长问。
“收了。”
“你收他的礼干什么?想发财啊?”卢市长问。
“我到月光县来,没想到要发财,请市长不用担心什么。”
“那你收他的礼干什么?”卢市长问。
我说:“我给自己定了一个礼金礼品登记处理制度,凡是我收到的礼金礼品一律交纪委、监察部门登记、处理,礼金设专户储存。礼品能保管的先保管,以后择机拍卖。不能保管的,如水果之类,就送给福利院。所以,我就将柳顺平送的东西交给了县纪委、监察部门。”
我说:“第二次是柳顺平跑到我在省城的家里,给我家里送了十万元现金和服装、烟酒、滋补品、玩具等,是硬塞给我妻子的。这些钱物我一点都没要,已让妻子原封不动地上交给省纪委了,省纪委也出具了证明。”
“这我就放心了。”卢市长说。
我说:“这柳顺平很有些‘钻天打洞’的本事,前几任县委书记几次要免他的职,就是免不了。他的问题查来查去也都不了了之,总能‘逢凶化吉’。”
我说:“如果不是我上任当天负伤,跳车后在六峰山镇派出所给县委打电话,搅黄了任免干部的紧急常委会,恐怕柳顺平已经是县建设局的局长了。”
我说:“市长啊,您想想看。一个经济水平在全县所有乡镇中处于下游的乡党委书记,一下子就能坐到县建设局局长的位置上,可见他的能量不简单。说句迷信话,建设局长当不成,原因不在我,而在天,是天让他当不成。”
“这世上,还是有天理啊。”
“是啊,天理说起来很空泛,可有时让人感觉起来,又像很实在似的。”
“还有第八个故事吗?”卢市长问。
“有啊。”
“那你接着讲吧。”
我说:“第八个故事,真相浮出水面。昇龙公司拟建的度假村,是以贴近自然、保护自然、享受自然为主题,集生态休闲、运动健身、温泉疗养为一体的大型绿色环保度假村。设计理念也不错,如果建成了,也是我们市县的一大亮点。然而事与愿违,度假村没建成,却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我说:“除了资金链断裂的原因外,昇龙公司自己念歪了经无疑是最主要的原因。公司跟柳树乡政府签订协议,租用三个村土地,包括山林、水面共计16470亩,经县国土规划局,军区测绘大队反复测量,实际圈地29481亩,多圈地13011亩,超出协议的79%,超出部分无人给一个说法。”
我说:“古汉科仅用500万元就得到了这近3万亩地七十年的使用权,据初步测算,仅湖中的水产品、山上的茶叶、水果、树木,每年就可以创收近300万元,古汉科不到两年时间,就可以收回全部投资。即使他不搞基本建设,每年也可以通过卖水产品、茶叶、水果和树木坐收渔利,如度假村搞成功,仅土地增值一项,就不得了。”
“是有些邪乎啊。”卢市长说。
我说:“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买卖,是巨额暴利,是农民的血汗啊!上苍眷恋农民,对农民的馈赠,全让一帮蛀虫给‘蛀’了。而且,按协议应付的钱,还有300多万没付,也没人去要,可以说是不了了之。”
“这更邪乎了。”卢市长说。
我说:“三个村的书记已经承认,古汉科在县城跟他们买了房子。古汉科跟柳顺平做了什么交易,我们还在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