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书记，您别问了，您先吃饭吧。要不，您先喝汤吧。”

“你不说清楚，我能吃得下饭，喝得进汤吗？”

“说吧。”

程秘书犹豫着。

“你再不说，我就问王主任了。”

“有人不让我说。”

“谁有这么大权利，不让你开口讲话？”

“是峡光中学的应姗红老师不让我说的，我说肯定瞒不住您，她偏要我瞒，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程秘书说。

“这么说，房间是应老师收拾的？”

“是。她说以后有空还要来收拾。”

“这怎么行，以后别让她来。”我说。

“行。”

“那我房间是谁打开的？”

“对不起啊，是我打开的。”

“你不知道啊，一个县委书记的房间是不能随随便便进进出出的？你是干警，还是一名副所长，这一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我懂。”

“你懂干嘛还让她进来啊？”

“她说她跟您说好了的，我看她刚从您办公室出来，加上她又是一名教师，就信以为真，没有直接当面去请示您，就答应她开门了。不瞒您说，应老师一说要跟你收拾房间，我当时就很高兴，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了。您的房间实在是太乱了，太需要有人清理收拾了，她不收拾，我也要替您收拾。”

“这么说，是我不对了？是我太懒了？”

“不是，关键是您太忙了，没时间收拾啊。”

“好吧，我一定改正，争取主动把房间收拾好，不让你们觉得看不下去。不过，你以后要记住，无论谁进入我的房间，你一定要当面问我。我同意后，才能让他们进来。”

“好，我一定吸取教训。”

“有空替我谢谢应老师，不管怎么说，房间还是收拾得很干净的，看着就舒服，差一点让我觉得走错了房间。”

“书记，汤快冷了，您喝汤吧。”

“好。”

我刚舀了一勺汤，尝了一口，突然发现了人参味，用筷子翻动鸡块，发现了人参。我发觉不对劲，就问程秘书：“我的餐费是不是超标了？”

“没超标啊。”

“没超标？我那点餐费，怎么喝得起这么贵的人参鸡汤啊？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多次吗？我的餐费不准招标，我的收入很有限，超标以后，我贴不起啊。”

“真的没超标，常书记。”程秘书说。

“没超标？你跟我说真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是那个应老师‘捣的鬼’？”

“不是‘捣鬼’，是应老师辛辛苦苦熬的。”

“应老师住那么远，用什么熬，熬了后，又怎么送来？你跟我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老师跟我说，她父母说您身体太虚弱，特地弄了上好的野人参，让应老师熬汤给您喝。”

“应老师怎么熬啊？用什么熬啊？”

“您别小瞧应老师，她有的是办法。她首先说服了我，借用了我家里的厨房，又说服我爱人，请假跟她一起去买鸡，然后在我的爱人协助下，一起熬汤，忙乎了半天呢。我们家里还留了一半，打算明天我再送过来，给您喝呢？”

“惊动这么多人，这么忙乎干什么啊。”我说。

“您别看应老师她人长得漂亮，可还是很传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况且，还是救命之恩呢。”

“我叫她把这一页翻过去，别放在心上，她怎么又放在心上啊？”

“救命之恩，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唉，喝这么贵重的人参汤，我就那么一点工资，还要养家糊口，拿什么还啊？你早说啊，早说，我就把人参退还给她啊！”

“我觉得，现在抓紧时间喝汤吃饭最重要，您喝吧，我还要向应老师‘汇报’呢。如果您不喝，应老师肯定休息不好，肯定会觉得自己汤没熬好，肯定会失眠。”

“救个人怎么摊上了这么多事啊，你跟她回个话，说汤熬的很好，我都喝完了，再加一句谢谢她，不就行了吗？”

“常书记啊，您可是县委书记啊，您经常在大会小会上，在日常工作学习生活中，教导我们要实事求是，要敢于讲真话，敢于干实事。怎么现在要我说假话，不实事求是了呢？”

“好吧，我喝。”我开始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程秘书在一旁不停地拍照。

“你拍我干什么啊？”我问。

“选几张好照片给应老师发过去啊。”程秘书说。

“你实事求是地说，我喝了就行了，发照片干什么啊？”

“应老师说，空口无凭，拍照为证啊。”

“我告诉你啊，程秘书，这次我不反对你发照片，以后绝不允许你再发我的照片给她了。请你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行，我记住了。”

“我还要提醒你一下，你毕竟是县委书记的秘书，身份特殊，千万不要被应老师，或者其他的什么人‘收买’了，‘拉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