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彩霞问怎么办,幼教科长建议她去县信访局去一下,看信访局能否综合协调解决一下。甘彩霞就到了信访局,信访局的同志很热情接待了她,跟她开了一个单子,让她去找民政局。甘彩霞拿着单子去找民政局,民政局还是建议她去找教育局。甘彩霞感觉有些‘走投无路’了,一气之下,就直接到了北京。国家信访局接访登记后,就通知了省驻京办,省驻京办就通知市驻京办来领人,市驻京办只好把甘彩霞接到市驻京办,然后通知月光县来领人。”
“那当时的月光县是怎么处理的?”我问。
“进京上访是一件很大的事,当时的精神是,尽量避免进京上访。国家信访局每月向各个省通报进京上访情况,省里也每月向各个市通报,市里每月向各县通报,进京上访前三名的要通报批评,主要负责人还要被问责。甘彩霞进京上访的事传到县里后,县委主要领导批示,由县信访局牵头,民政局、教育局、峡光乡各派一名同志去北京,把人接回来。”
“甘彩霞接回来了吗?”
“接是接回来了,不过,是经过了多轮谈判,答应了甘彩霞的条件,甘彩霞才跟着回来的。”
“什么条件啊?”我问。
“一,解决女儿上幼儿园的费用问题。二,报销往返北京的费用。三,按天数、按国家标准支付上访期间每天的生活费。四,按天数、按国家标准支付每天的误工费。五,一次性支付上访期间的精神损失费2000元。”
“这些条件都答应了?”
“哪能全部答应啊,带队的信访局副局长反复说好话,做工作。好说歹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谈到最后,信访局副局长问甘彩霞,到北京上访的目的是什么?甘彩霞回答说解决孩子上幼儿园的问题。信访局副局长就说,已经答应跟你解决了,你回去后,就可以带孩子上幼儿园了,你还想要什么。甘彩霞毫不妥协,还是要报销往返北京的费用、生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信访副局长烦了,不跟甘彩霞谈了,说撤了自己的职,也不跟甘彩霞谈了。这个信访局副局长说到做到,没有理会甘彩霞,带着民政局、教育局、峡光乡的人去逛北京故宫了。市驻京办的人就跟甘彩霞说,月光县来人,答应了你孩子上幼儿园的事,你还无理取闹干什么,再闹就不让你住在这里,不让你在这里吃饭了。甘彩霞说,不让就上国家信访局。市驻京办的人也烦了,当即就把甘彩霞赶了出去,甘彩霞就真的上了国家信访局。”
“那后来呢?”我问。
“甘彩霞到了国家信访局后,开始排队,排到前面去后,国家信访局的人一看见她,就不耐烦地问,怎么又是你啊?甘彩霞就啰里啰嗦说起来,不等甘彩霞把话讲完,国家信访局的人就把她交给了第二个人,第二个人就给省驻京办打电话,要求来领人。省驻京办打到市驻京办,市驻京办说,已经解决了甘彩霞上访的问题,管她到什么地方去,我们不管了。省驻京办的人就跟国家信访局回了市驻京办说的话。国家信访局就跟甘彩霞说,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不属于上访人员了,你可以走了。”
“甘彩霞不得不走出了国家信访局,走在北京的大街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不得不回到了市驻京办。市驻京办的人告诉她,她第一次上访吃住多少天,第二次上访吃住多天,请她按天数支付每天的食宿费。如要继续吃住在市驻京办,欢迎,请先交一万元的押金,否则,自己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只要不在市驻京办就行。甘彩霞有些无可奈何,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碰巧信访局副局长带的人逛故宫回来了,副局长没理她就上了楼。那个峡光乡来的人,看甘彩霞有些可怜,乡里乡亲的拉不下情面,就把甘彩霞拉到一边,悄悄说,现在大家都不管你了,你跑这么远到北京来,信访局领导不理你,你孩子上幼儿园的事也黄了。我的意思是,我再跟信访局领导求个情,继续保证你孩子能上幼儿园,再求情把你回月光县的车票报销就行了。你跟我们一起回去,食宿不用你操心,不用你掏腰包,多好啊。你要再不答应,我们就回去了,就没人管你了。”
“甘彩霞答应了?”我问。
“答应了,不答应甘彩霞能怎么样?”王主任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别想得太美了,这还是甘彩霞慢慢上访路的开始呢。”
我苦笑了几声。
手机振动起来,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桂学平打来电话,说峡光乡党委书记宋济世刚跟他打电话,给千三石部长立碑的事一天没搞定,意见还不统一,请求宽限两天,按我开始说的三天后报上来,行不行?我说行。
不过,我强调说:“如果三天后意见还不统一,就逐条逐条报上来,不能再延期了。”
看来,如何给千部长立碑,也是一个很头疼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