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任县委书记说:“我又吩咐秘书赶紧把宾馆经理找来,一会儿,宾馆经理跑过来了,睡眼惺忪,是秘书把他从床上拖起来的,想必又打了一通宵麻将。我问他是怎么接待克思曼先生的,他说是按县委要求接待的。我问他克思曼先生昨晚被人抓走了知不知道,他说绝对不可能,我让他回宾馆把事情搞清楚后马上告诉我。”
二任书记继续说:“经理离开后,我来回踱步,心中焦躁不安。很快,宾馆经理跑过来了,全身大汗淋漓,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怎么回事?’我问他,看那个样子,我就感到大事不妙。”
“事情弄清楚了吧?”我问。
“宾馆经理嘴唇发抖,战战兢兢地对我说,‘书……书记,人……人的确被抓了。我问是谁抓的?他说是城关派出所。我问为什么抓他?他吞吞吐吐地说,‘好像……好像是嫖……**。’”
“**?干嘛**,在县委宾馆**,不知道深浅轻重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啊。”我分析道。
“我肺都气炸了,直面文局长,目露凶光地说,都是你干的好事,快去,把原因搞清,把人接回来。不,你到派出所后,马上给我打电话,我亲自去接。我叫秘书先跟文局长一起去,弄清情况,做好安抚工作,我随后就到。”
“情况搞清楚了吗?”
“还没呢,我又对宾馆经理说,回到宾馆后,把详细情况搞清楚,马上告诉我。”
“宾馆经理搞清楚了吗?”
“听我慢慢说,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体会到什么叫心灵煎熬,什么叫度日如年。等待原因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我受不了这种等待。”
“我能理解。”
“宾馆经理来了,他不敢隐瞒,把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了。”
“这下应该搞清楚了吧?”
“差不多吧。原来,克思曼先生晚餐后,就回房间休息了。到了深夜,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他。电话是小姐打来的。问他要不要‘服务’,克思曼先生毕竟在中国呆过很长时间,简单的中国话还是能听懂一点的。或许是趁着酒兴,或许是离家太久,或许是没把这当回事。总之,他同意接受‘服务’,与小姐‘缠绵’了一阵,就抱着小姐睡着了。宾馆服务员私下里与派出所有个‘君子协定’,谁提供线索抓获嫖客,罚了款后,派出所就给服务员‘信息费’。当班服务员看见小姐进去后,半天不出来,就想外国人有钱,可以罚更多的钱,得到更多的‘信息费’。于是,她把宾馆经理反复交待的事当成了耳边风,偷偷摸摸地给派出所打了电话。也许派出所也认为外国人有钱,得手容易,不敲白不敲。一个姓严的副所长马上带了几名干警到了宾馆,当班服务员悄悄打开房间,干警轻轻掀开被子,对着赤条条的两人拍照摄像后,就带走了克思曼先生和隔壁房间的翻译。”
“事情是这样的啊?!”我有些哭笑不得。
二任县委书记苦笑着说:“城关派出所内,秘书报告说,文局长大发雷霆,让正副所长和参与干警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克思曼先生带到派出所后,派出所告诉他违反了中国法律,让他交5万元罚款走人。他嗷嗷叫着,就是不交。干警用板凳打了他,打得他直告饶,他还是不交。后来降到2万元,他依然不交。气极了的干警用皮带猛抽他,他还是不交。最后降到5000元,他就是不交,不交又挨打。不管派出所怎么弄,他总是一副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的样子。折腾了后半夜,派出所一分钱也没有弄到,倒是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正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文局长怒气冲冲地赶来了。文局长要我去接人,我立即驱车前往,走到半路,司机忽然把车停了下来,我正要发问,司机小心翼翼地跟我说了话。”
“司机说了什么?”
“他说,能不能听他说一句话,这句话本来不该他说。我让他快说,他说,我不能去接。”
“为什么不能去?这时候就是要以最快速度赶过去,做好赔礼、解释、安慰工作啊?”我大惑不解。
“司机很耐心地对我说,无论怎么说,克思曼先生的身份已经变了。他不再是客商,而是一个嫖客,我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亲自到公安部门去接一个玩弄中国女性的外国嫖客,实在有些不妥,影响恐怕不好。”
“说得有道理啊,看来,你的司机是个明白人啊。”
“是啊,司机的确说的不错。我大吃一惊,马上警醒过来,像是对司机又像是对自己说,这么一闹,克思曼先生肯定对我们不满。如果不亲自去接,做好解释工作,恐怕协议要泡汤。若协议泡汤,不仅我们所做的工作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而且市里方方面面肯定会来责怪我们,新闻媒体也会刨根问底,我们就会更被动,县委振兴经济的努力就会受到重挫,月光县脱贫致富就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