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让您接受两次采访,真的感到很抱歉。那么我现在开始提问了。”
“你说吧。”男子干脆把椅子拉到桌子前面,这样显得距离近一些,不至于太拘束。
“令公子出事的那一天,您是什么时候赶到现场的?能不能跟我描述下当时的情况?”
男子微微皱了下眉头:“那天下午,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段,我正在开会,然后接到了他母亲给我打的电话,当时整个人都僵掉了,脑子里空白,甚至不确定是真是假,直接叫司机带我去了现场。”
那是距离办公室总部不远的一个商场,是章氏集团新开一个月的楼盘,靠近市中心非常繁华的一个地段。章鹏闻到噩耗后便带着司机去了现场,当时商场前面的广场已经被里里外外的人围堵的水泄不通,警方已经围好了黄色的警戒线,禁止人员出入。一个打扮讲究的中年女子着一身紫色的套装裙跪在一旁低头呜咽着,旁边是一具男子趴着的遗体,看起来不过20多岁的模样。
“我的儿子啊......”章鹏的嘴在微微的颤抖着。“我下车赶紧冲了过去,就看见我太太在旁边跪着一直哭啊哭。我的儿子就那样一只腿弯曲着斜趴在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穿着他平时最喜欢的一套卫衣,鼻子和嘴里冒着血......我都不敢去翻开他的脸......只有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是......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请您节哀...”淑离递给他一张纸巾,“天佑是不是之前受了什么刺激,或者遭遇。他跳楼之前见过什么人吗?”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这一年,我跟天佑见面的次数用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我是董事长,每天睡觉时间都不超过5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公司。他呢,一天到晚就在外面,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出事之后,那个商场的前台供述说,天佑是一个人从楼梯上的顶层,因为上面的露天吧台是他自用的,所以都没有太在意,以为是他自己去吧台放松。”
“这么说,天佑是一个人准备上去自杀的。那,天佑平时性格怎么样?他是一个乐观的人吗?”
“其实,天佑跟我感情并不好。他很小妈妈就不在了,我现在的太太是后来续弦所娶。那个时候,我每天忙着生意,根本顾不过来,就把他送到了国外念书,一去就是十几年。可能是因为缺少管教,所以他一直都比较叛逆。可是,我认为我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他了,花不完的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生活,就连他说他没有心思做生意,未来不想接管公司,我都悄悄的把一半的资产预留给了他,跟那些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年轻人比,他就像生活在一个温室里一样,又有什么自杀的理由呢?”
“物质条件好不代表可以给一个人带来快乐。或许天佑的心里一直有一些心结,我们大家都不知道的。”
“哎...”章鹏抽出一只烟比划到:“不介意吧?”
淑离摇摇头。
“这孩子......或许我真的欠他很多吧。我身为他的父亲,欠他做多的,就是没有给他好好的教育!他玩世不恭,还交了些狐朋狗友,每天就是到处玩,根本就没有正形,我说他两句他就回怼过去,脾气暴躁的很,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只有要钱的时候才是最听话的时候.....现在变成这样,肯定跟他那些狐朋狗友脱不了干系!”
“您觉得,天佑是受了他们不好的影响?”
“肯定是这样。实不相瞒,因为我曾经投资过一些娱乐公司,所以天佑他有机会接触到那些小艺人,跟他们成天厮混在一起,你说娱乐圈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我说他几次,他就给我摔东西,各种胡闹,继续不停的挥霍。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后来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呢?”
章鹏坐在那里猛抽着烟,失望的摇了摇头。
“现在公司的声誉也受影响了,股市有了震荡。”
淑离紧闭着双唇看着章鹏,没想到在此刻,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丧子之痛面前,生意对他来说似乎是同等重要的事情,儿子的死亡,让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亲情,而是利益。不过这也佐证了她的推测。
“你写的那封信,正是我现在苦恼的问题。”
“如果您可以以令郎的名义作为遗愿,成立一个专项的治疗抑郁症的慈善基金,然后,可以身体力行的多去做一些类似的慈善活动,说不定可以为公司挽回一些负面的形象。”
“这个想法不错。”章鹏抿掉了烟头,眉头也舒展了一部分。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我想去令公子生前的寓所看看。”
章鹏微微思考了两秒,点点头表示了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