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好,我刚要挂断了呢……”
沈娆清了清嗓子,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傍晚护工在帮白素擦拭身体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竟然是睁着的,给吓坏了,连忙摁了紧急铃。我在食堂打菜呢当时,刚坐下来,一口都还没吃,就被护士给叫走了……”
因为不知道沈娆这头的情况,赵医生絮叨地说了许多细枝末节,也对,现在晚七点都还没有到,估计他以为她这会也在吃饭,可以多聊两句的。
但沈娆显然没有足够的耐心,她皱着眉打断道,“已经可以确定她醒过来了,是吗?”
“对,我这边刚给她做完系统的身体检查,才通知的你。”赵医生顿了顿,感叹道,“昏迷了八年的植物人终于苏醒,这算得上是医学奇迹了……”
“那检查结果?”
“还成。除开衰竭的肾脏,发声困难、肌肉萎缩、四肢无力……那都是小毛病,复健一个月保管就能好。脑部也没什么大碍,尽管记忆有所缺失,但这是暂时性的,慢慢她会全想起来。”
沈娆抿住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脑袋忽然被一块干毛巾盖住,陆予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他撩起她湿漉漉的头发,细致地收进毛巾里,轻轻擦拭起来。
沈娆抬起手,搭住男人的手背。
她听见赵医生在那头说,这个消息,最好也告诉一下予骞,他电话一直没人接,不知道为什么。
沈娆又放下手,细细地吐出一个单字,陆予骞估计是把手机弄成免打扰模式了。
挂了电话,沈娆一直在滴水的头发也安静了下来。
陆予骞将半湿的毛巾丢进脏衣篮,想去拿个吹风机,沈娆却转过身,双手环住男人的腰,迎面贴上了他的胸膛。
“怎么了?”
陆予骞没有回抱,也没有将她压向自己,他身上的衣裤湿透了,怕她会染上潮气。
沈娆只觉得心口塞了一团棉花,将所有的空气都堵住了,很闷很难受。
明明之前答应赵医生答应得那么爽快,但转眼被陆予骞问起,她却开不了口。
多简单的一句话——白素醒了,四个字而已,可她就是没法说,她不想亲自向陆予骞传达这一事实。
沈娆握紧拳头,实在厌恶这样虚伪而可耻的自己。
陆予骞看她的反应,就知道沈娆误会了,他并不是在问她发生了什么,而是——
男人伸手抹开她紧皱的眉头,问得更加直白,“为什么不开心?”
这就……更是一个难题了,她此刻混乱得很,根本回答不上来。
沈娆摇着头,眼神是空的,声音也轻,轻到几乎快要听不见,“你要不要回去,看一看她?”
等反应过来,沈娆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惊诧地连忙捂住了唇。
这是她放在心里想的,为什么就问出口了?
陆予骞静默,快要冻成一块冰,沈娆心跳如鼓,就在她以为他就此无声到底的时候,男人却终于低沉开了腔,“我去了,会对她的手术有任何的帮助吗?”
他反问,条分缕析的腔调,十分平静,“如果有,那么我会去的。”
沈娆怔怔望着他,心绪起伏得厉害,却是哑口无言。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就连白素的肾脏手术,成功率只有5%的事,他恐怕也早就知道了。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和他们所有人一样,陆予骞同样是无能为力。
沈娆叹了一口气,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门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