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娆垂头,认真地逡巡了一番自己的穿着,好看的眉峰蹙了起来。
季林微怔,反应了几秒,才说,“太太,没那么夸张的。白小姐虽然昏迷多年,但她可以自主呼吸,病房里也不是什么无菌环境,您大可不必……”
沈娆的手指摩挲着已经干涸的血印,脸色越来越严肃,她摇摇头,郑重无比地说,“你还是去给我拿一件吧。”
“诶诶,好的。”
季林抹了把忽然冒汗的额头,立马去办了。
约摸半刻钟的功夫,季林拎着两件无菌服,近乎是小跑地往回赶。
沈娆没有坐着等,而是站在原地,面朝着那扇门,一次又一次地深深呼吸。
隔得远,季林也看不到她脸上是何种表情,只觉得,太太似乎有些紧张?
沈娆拿到无菌服,果然吩咐季林也换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控制室的隔间。
她出来时,季林已经侯在门口了。
沈娆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口罩没有戴,她将一边的带子挂在耳朵上,拉扯起另一边的带子,扯到一半,又蓦地停下,犹豫地自问了一句:“是不是还该消个毒?”
季林无奈了,“太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沈娆戴好口罩,抬起的手,终于放在了门把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手心止不住地发汗,黏得她心口发胀。
沈娆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套着鞋套的脚踩在光滑如镜的地砖上,映出一个像是木乃伊一样的自己。
不同于医院里那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环境,这儿的空气虽然算不上清新,但至少很正常,正常到可以让人忘记,实际置身于病房之中,忘记床上躺着的女人,已经昏睡了整整八年。
沈娆的心稍稍定了一些,这才有闲环视一圈。
餐桌、斗柜、沙发……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一些小摆设虽然简约,却很亮眼,俨然一个温馨而素雅的起居室。
沈娆觉得,这设计,是融入了“家”的概念的。
她缓步朝白素的“卧房”走去。
果不其然,入目的柔美色调如同一剂沁人心脾的暖流,淌过四肢百骸,将血液都烫热。
地上铺着纯白的珊瑚绒毯,墙纸是优雅的芭蕾舞者简笔画,还有那张粉色的公主床,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彰显着打造者的用心。
只不过……
如果能忽略四周那些高端精密的监测仪器,就好了。
沈娆的眸色暗了几分,她掀开一侧的纱幔,看向床上的人。
第一感觉,就是瘦,脱相的瘦,整副躯体平到几乎撑不起轻薄的蚕丝被。
她的脸上没有罩呼吸器,沈娆可以看得很清楚,白素那因为长年接触不到日光,白到几乎透明的肌肤。
毛细血管泛着刺目的青色,彼此缠绕,繁枝一般扩散开去,像是随时能冲破那一道脆弱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