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兰心来到舅舅家,抬手叩门,门开了,站在她面前的是舅妈姚敏君,想着白天舅舅说的话,她特意多看了她几眼,竟发现神色真有些异常。
“你没事吧?”
她轻声询问,这时候,倒真希望舅舅是骗她的了。
姚敏君未语泪先流,噗咚一声跪倒在外甥女面前,哽咽着说:“兰心,求你救救你舅舅吧?这是舅妈最后一次求你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司徒兰心的心,当下便跌进了谷底。
她睨向蹲在墙角处的舅舅,双手抱头,似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不是很大的房子里,到处充斥悲伤的气息。
“是真的吗?舅妈你患了肝癌?”
吕长贵这才起身,把一堆医院的检查报告递给她看,她一张张的看,看到最后突然歇斯底里的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以前有困难的时候知道找我,这一次就不知道了?你们缺钱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盲目的走上一条犯罪的道路?!”
姚敏君哭着说:“就是以前给你惹了太多的麻烦,所以我们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你舅也想过去找你,被我拦下来了,反正已经是晚期,谁知道能活得过哪天……”
“你不让他来找我,你就让他去贩毒是不是?那现在还不是一样要麻烦我?如果一开始就来找我,现在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复杂了!”
司徒兰心心情难过的无以复加,自已的人生已经够乱了,身边的亲人还要跟着添乱。
“兰心,跟李甲富的交易你舅妈并不知情,是我不忍心看着她等死,现在我也想通了,你不帮我也没关系,如果你舅妈死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
“你给我闭嘴!”
姚敏君转头愤怒的冲老公咆哮,继续哀求外甥女:“别听你舅胡说,你一定要救他,他可是你妈唯一的哥哥,除了你爸你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他遭罪,你九泉下的母亲一定不会安心的。”
司徒兰心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中,原本坚定的心开始慢慢动摇,舅妈还在苦苦的哀求:“兰心,兰心,求求你了……”
吕长贵不忍见妻子哭的伤心,扑过来抱住她:“敏君,别哭了,你身子受不住的。”
夫妻俩抱头痛哭,司徒兰心茫然的看着这一幕,竟生出一份羡慕来,虽然舅舅和舅妈唯利是图,身上有很多的小毛病,可彼此间的这份真情却是难能可贵,至少是她与母亲从来都不曾拥有过的。
“行了,都不要哭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婆婆给她的银行卡,塞到舅妈手中:“这个你拿着,一定要把病治好。”
“那你舅呢?”
姚敏君含泪问。
她犹豫了一下,艰难的回答:“不会不管他。”
回去的路上,月影疏斜,星儿浅照。独自一人悠悠地走,月色洒下的清辉却温暖不了清冷的心怀。
想着自己乱如麻的人生,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梳理。
经过一家24小时营业的百货店,她走进去买了几瓶罐啤,准备回家后一醉解千愁。虽然这不是一个循规蹈矩教师该有的行为,可是抛弃教师的身份,她不过就是个有着报复心理的坏女人。
到家整整十一点,蹑手蹑脚的上了楼,上官瑞的房间一片漆黑,司徒兰心怕吵醒了他,便摸黑往前走,谁知走了一半,耳边传来磁性的嗓音:“站住。”
屋内唰一下灯亮了,上官瑞半倚半靠坐在床上,慵懒的问她:“几点了?”
她不说话,他视线转移到她手中拎着的塑料袋:“那是什么?”
“啤酒。”
一听是酒,他掀开被子跳下床,司徒兰心吓一跳,以为他是来修理她,本能的往后退两步,手中的塑料却被他夺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想喝酒?”
她诧异的瞪大眼,忙解释:“不是买给你的。”
上官瑞不以为然,坐到沙发上,拍拍身旁的位子:“没关系,可以一起喝。”
他利落的开了一瓶,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喝起来,司徒兰心无奈的摇摇头,还真的坐了过去。
“你为什么想喝酒?”她黯然的问。
“那你为什么想喝酒?”上官瑞反问。
“我心情不好。”
“我正好相反。”
她怔了怔:“不要告诉我,你心情好的原因是因为我心情不好。”
“正是如此,你心情不好,我蓦然就觉得心情很好。”
司徒兰心哀怨的瞪他一眼:“就知道你的话不靠谱,那天明明说要善待我,这才几天功夫,又开始针对我了。”
“我才懒得针对你,我是知道你心情不好的原因。”
“你知道?”
司徒兰心有些不置信。
“不是为了他吗?那天在林爱家楼下跟你亲热的男人?”
“……”什么跟什么嘛,怎么又扯到江佑南身上去了?
“女人通常在失恋的情况下才会想喝酒,老实交代吧,是不是那家伙把你甩了?”
她苦笑笑:“你倒是希望,可惜不是那样子。”
“那是哪样?你把他甩了?”
“别瞎猜了,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上官瑞耸耸肩:“爱说不说,反正我对你那些男女关系也不感兴趣。”
司徒兰心完全相信这句话,他不止对她的男女关系不感兴趣,他是对她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不过,在我们没有结束这段婚姻之前,你不许跟别的男人有太过分的行为,偶尔一起吃饭也不要被我看到,被我看到的话,我是不会理性对待的。”
“你这么要求我,你能做到吗?”
上官瑞眉一挑:“到现在为止,你见过我跟哪个女人暧昧不清了?”
除了司徒娇那一次,他确实没有把柄被她抓到,那一次他不解释,她也知道是司徒娇勾引他,司徒娇是什么人,司徒兰心比谁都了解。
“唐琳很会玩吗?”
她毫无预兆的问出一句偏离主题的话,上官瑞口中的酒,蓦然变得又苦又涩。
他假装没听到,仰着头恨不得把瓶子也喝进肚子里。司徒兰心看着他这样,心里不免想,这个女人一定对他很重要,不然不会每次提到她,就这样一副表情凝重的模样,仿佛陷入了痛苦的沼泽中不可自拨。
“能跟我说说你们之间的爱情故事吗?其实比起你的几个前妻,我真正感兴趣的是这个令你生不如死的女人。”
“没什么好说的。”
上官瑞把手里喝光的空瓶子啪一声掷得老远,起身说:“很晚了,各自休息。”
每次提到敏感的话题,他就刻意回避,看来她和他之间,还隔着一段很远的距离。
睡得晚又喝了酒,第二天司徒兰心起得很晚,出房间时,发现还有比她起得更晚的,她走过去,推了推床上的人:“喂,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他不理睬她,她继续推:“都快中午了,快起来上班。”
“你一个大男人,不会因为我昨晚一句话,就颓废成这样吧?”
上官瑞终于忍无可忍,懊恼的坐起身问:“你怎么不去上班?”
她木然回答:“我放暑假啊。”
“怎么?公务员能休息?我们这些交税的人就不能休息了?”
“那倒不是。”
她撇撇嘴,悻悻然的转身下楼去了。
吃午饭时,经过一夜的深思,司徒兰心郑重宣布:“爸妈,待会我要出趟远门。”
“远门?”
全家人都颇为惊讶,很自然的把视线睨向罪魁祸首,上官瑞迎向一道道审视目光,没好气的说:“都看我干吗?跟我又没关系。”
“是的,跟他没关系,是我一个大学同学要结婚,邀请我过去做伴娘。”
“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