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没有那边的是是非非,他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守护在梁格身边,这个想法在他发现自己变不回老Evan的时候就有了。本来以老Evan的身份远远看着她就好,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铃九扔了一个炸弹,让他提高了警惕,使他不得不接近梁格,当然,心底不可否认,不管有没有铃九,他都想靠近。
但如果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对于真相,他不打算否认了。
原赤青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公寓,出神地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的顶灯慢慢化出许多的重影。
像个放映机一样,一幕幕放着——
在一个村庄里,五岁的铃九面无表情一个人坐在拳台的角落,默默绑着手上的胶布,一圈又一圈缠着。拳台的护栏是用藤条相互捆绑起来的,很简陋。对面坐着一个十岁的黑人小孩,旁边是一群小孩簇拥着他。
裁判一声哨响,铃九和黑人小孩同时走到了台前。
这个落后的村庄兴起打黑拳,而且是幼童打拳,打到另一方死,即可胜利。一些孤儿为了生存讨口饭吃,都会来这边试一试,有活着回来的,也有永远站不起来的。胜利的奖品有时候是一碗饭,有时候是几张破旧的纸币,仅此而已。
铃九是个弃婴。是一个老乞丐捡到了他,给了他点吃的,他才得以苟活。养到他三岁,老乞丐将身上最后一点吃的给了他后便饿死了。
那是丹源最热的盛夏,尸体很快发臭,铃九才发现这个经常自己都吃不饱都还要将仅剩食物分给他食物的老乞丐死了。铃九一路跌撞,来到了这个村庄。
一拳又一拳,将黑人小孩的一排牙齿全都打了下来,满嘴鲜血的小孩被铃九踩在地上,脚踩在脖子上,趴在地上的小孩一直在求饶,铃九慢慢放开了他的小脚,在黑人小孩松了一口气的半秒辰光,又狠狠踩了下去,这一下,用了十分的力气,踩断了小孩的脖子。小孩诡异的脖子软趴趴倒在了一边,眼球暴瞪。
铃九这才完全放松下来,他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拳台外的父亲和铃一。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铃九踢开了那具倒在他身边的尸体,拿了裁判给他的一碗饭和几张纸币,今天看得人不少,裁判格外给了他一碗饭。
蹲在路边大口吃了起来,混着血水一并吞入了肚里。
一双小脚出现在铃九的视线范围内,抬头便看见刚刚的外国小孩,他将手里的香肠递给了自己,又蹲在了自己身边。
“你刚刚打得很棒。”小铃一毫不吝啬地夸道。
铃九没有理他,但吃了那根香肠。
“你叫什么名字?”小铃一又开口。
兴是刚刚吃了他的一根香肠的缘故,小声出口,“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九号。”说完指了指身上那件被血染的几乎看不出数字的汗背心。
“我叫铃一,很高兴认识你。”
小铃一的笑容似乎感染了小铃九的冰冷的心,两双小手就那样握在了一起,过了很久,只听得记忆中小铃九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是九号,你好。”
原赤青猛地起身,手臂扫过茶几上的一众物品,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夹杂着男人压抑已久的悲吼,一下又一下,一片狼藉。
是的,铃九是原赤青,可原赤青不是铃九。
铃九穿到了原赤青的身上,如他所愿,他成为了梁格的伴侣。
回想起那天——
铃九出了基地便直奔父亲的住处,他想趁着最后一点时间救出梁格。
开车的速度飞快,带着他那颗狂跳的心,一并进入了丛林,从此没有再出来,他的身体永远沉睡在那间木屋里。
父亲答应过他,会让自己成为梁格最亲密的伴侣。但因为自己是魂穿,记忆会紊乱,或许他永远都记不起自己是谁在那个人身上寄生到死,又或许到了某一个特定的时间,他本身的记忆重新唤起直到吞噬掉宿主的记忆,铃九是后者。
时间线与梁格所生活的世界不一样,那个世界的时间线一直向前走着,铃九穿到了12岁的原赤青的身上,带着原赤青的记忆又重复体验了一次原赤青的生活,和梁格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原赤青经历过的,他同样经历了一遍。
和原本的原赤青的时间线无关,这就像个时光放映机般看了一次原赤青的生活。
是什么时候想起来原本的记忆的呢?似乎是被梁格撞见老Evan的时候开始,想到这他不禁自嘲,兜兜转转,铃一还是来到了梁格的身边。
原赤青和铃九的记忆相互碰撞着,原赤青的记忆一直在身体里叫嚣着,让铃九滚出自己的身体,相互碰撞着,直到梁格第再次去了丹源,那天晚上第一次和原赤青说了分手后,原赤青心灰意冷,那一瞬间,铃九将原赤青的记忆合二为一。
真正的原赤青,在那个晚上就不复存在。
那刻起,他是原赤青,也是铃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