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寻起床,此时房门被推开,南絮探头进来道:“一会儿想吃什么?”
冬日的阳光不够温暖,光线却灿烂,照在门畔的南絮脸上,面容英挺,笑容璀璨。却不知道房里的白寻,硬生生从他状似笑容的脸上,瞅出了两分忧虑的端倪。
只一眼,白寻笑了一下,淡淡道:“只要你能做的,我便吃。”
南絮闻言惊疑片刻,还是一溜小跑去了厨房。
白寻坐在椅子上,低头摆弄桌上茶盏,容色恬静,只有羽睫偶尔轻颤一下,遮住了眼。
活着便是这样,有许许多多为难的地方,在无数条岔路面前,总要有人做出抉择,从哪里开始,往哪里去,一路与何人为伴。
她做了许多这样的抉择,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有对的,自然也有错的。而不论好与不好,对或者错,一路陪伴在身边的,也只有南絮。不论她做出抉择时,给他带来多少伤痛,想要陪伴的心情也从来没有改变过。这样一份心情,便抵得上一切。
院门开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前是她的路人,现在,还是她的路人。同样,她也是这些人生命里的过客。
最后陪伴在生命里,相互依靠,彼此帮携的,只有他们两个。
曾经的路很难走,也一路鲜血淋漓的走过来了,互相伤害过诋毁过,最终也都各自原谅了。依然能在一起。
在一起。哪怕一天,对他们来说也弥足珍贵。
院里人声渐涨了,南絮赶去厨房忙碌着早上的吃食。
抓了一把白米撒进锅,加了水,小火慢慢熬香,又洗了些青菜,切成了丝,米粥熬熟后洒了进去,点了些香油,又准备了两盘小菜。
去唤钟灵吃饭。
钟灵正在忙,南絮把饭又给她放回去温着。
屋里却毫无动静,平白的没人理他。
南絮推开门走进去。白寻正伏在案前,也不知是在写还是在画,他进了屋,白寻连头都未抬,显然都凝神专注,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南絮放下菜肴,踮着脚尖走过去,凑到她身后,也直勾勾的拿眼睛瞅——到底是什么东西,让白寻都不理他。
一入目便是大片的红,像是染在眼眸上。
隔了这么久的光阴,画纸微黄,画中景物却依旧鲜鲜润,飞舞的桃花,翩缱的衣袂,那年那月作画的心境似乎又归回脑海,南絮眨了眨眼,眼角湿润,泛起了红。
南絮走到她身旁,静静望着那幅画
那样落英缤纷,层峦叠嶂的红。十里桃花,怒绽了天地。花海里一双人,手交叠在一处,恣情而安宁。
只看了一眼,待明白那画上是什么。
只是由原先的一个人变成一双人。
白寻收起笔,不知想到什么,将那画提了起来,走到南絮身前,举高了展给他看。
花瓣纷飞,是一双恣情的人。
两人手紧紧牵在一起。
一个是白寻,南絮画的。
另一个是南絮,白寻画的。
墨迹渐干,南絮伸出手,那画中的缤纷花瓣拂过,画卷里纷纷扬扬,扬起一场盛大的花瓣雨。
天上人间。
南絮看着那两人相牵的手,神态安详,低声轻语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一生,即使短暂,也要好好的,认真的,一起度过。
南絮牵了她的手,扣在掌心里,十指交错,掌心相贴。
许多话,他们不用说,目光相接便足够,知道对方所思便是自己所思,对方所求便是自己所求。
他们是爱人。
所谓爱人,不仅仅是住在一起,而是互相为伴,彼此包容,相爱相亲。
最后,同声相应,同气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