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海格说,笑眯眯地望着她,同时伸出一只手扶她走下金色的台阶。
马克西姆女士回身关上马车的门,海格把胳膊递给她,两人一起绕着临时围场的边缘走去,那里面关着马克西姆女士的那几匹长着翅膀的巨马。哈利一头雾水,茫然地小跑着跟上他们的步伐。难道海格要给他看的就是马克西姆女士?他随时都能看见她啊……她那么大的块头,是很难被忽略的……
不对,马克西姆女士似乎也受到了和哈利同样的待遇,因为过了片刻,她用玩笑般的口吻问道:“你把我带到哪儿去,海格?”
“你会喜欢的,”海格声音粗哑地说,“值得一看,相信我吧。不过——不要对任何人说我带你来看了,好吗?你是不应该知道的。”
“当然不会说啦。”马克西姆女士说,她又黑又长的眼睫毛呼扇呼扇的。
他们还在走个不停,哈利小跑着跟在后面,不时地看看手表,心里越来越焦躁。海格脑子里有一个草率的计划,可能会使他错过跟小天狼星的会面。如果他们还不能很快到达目的地,他就准备转过头直接返回城堡了,让海格独自享受与马克西姆女士的月下散步吧……
可是就在这时——他们已经绕着禁林边缘走了很远,城堡和湖泊都看不见了——哈利听见了什么动静。有几个男人在前面大声喊叫……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厉的咆哮……
海格领着马克西姆女士绕过一片树丛,停下了脚步。哈利赶紧跟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看见了几堆篝火,男人们围着火跳来跳去——接着,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火龙。
四条模样十分凶狠的成年火龙被关在厚木板围成的围场里,用后腿支撑身子站立着,发出阵阵吼叫,呼哧呼哧地喷着鼻息——一团团火焰从它们张开的、长着獠牙的嘴里喷出,射向黑暗的夜空,它们的脖子高高昂起,嘴离地面的高度达五十英尺。一条有一对长长的尖角的银蓝色火龙,正对着场地上的巫师发怒、咆哮;一条鳞片光滑的绿色火龙,正在拼命地扭动、跺脚;还有一条红色的火龙,脸的周围长着一圈怪模怪样的细细尖角,正在朝空中喷射一朵朵蘑菇状的火云;最后是一条黑色的巨龙,比另外几条更像恐龙,这条火龙离他们最近。
场地上至少有三十个巫师,每七八个负责对付一条火龙。他们拽着链条,拼命想制服四条巨龙,那些链条连接着拴住龙腿和龙颈的大粗皮带。哈利完全惊呆了。他抬起头,在上面很高的地方,他看见了那条黑火龙的眼睛,瞳孔像猫眼一样是垂直的,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那双眼睛暴突着……黑火龙发出一种可怕的声音,是凄厉而刺耳的哀号……
“待在那里别动,海格!”靠近栅栏的一位巫师喊道,一边紧紧拽住手里的链条,“它们喷火能喷出二十英尺远,你知道的!我看见这条树蜂喷过四十英尺!”
“真漂亮啊!”海格柔声细气地说。
“没有用的!”另一位巫师大声嚷道,“念昏迷咒,数到三,一起念!”
哈利看见每位驯龙手都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昏昏倒地!”他们异口同声喊道,昏迷咒如火箭一般射向漆黑的夜空,迸出的火星像阵雨一样落在四条火龙长着鳞片的厚皮上——
哈利注视着离他们最近的那条火龙用后腿摇摇晃晃地站立着,它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发出无声的咆哮,鼻孔里的火焰突然熄灭了,但仍然冒着青烟——然后,它很慢很慢地倒下了。这条好几吨重的、鳞片乌黑的强壮巨龙轰然倒地,哈利可以发誓,这声巨响震得他身后的树木都颤动起来了。
驯龙手放下魔杖,走向倒在地上的巨龙,每条龙都像一座小山。驯龙手匆匆地拴紧链条,把它们牢牢地系在铁柱上,又用魔杖把铁柱深深地钉在地里。
“想靠近点看看吗?”海格激动地问马克西姆女士。他们俩一起走向栅栏,哈利也跟了过去。刚才警告海格不要靠近的那位巫师转过身来,哈利认出来了,是查理·韦斯莱。
“怎么样,海格?”他喘着粗气,过来跟他们说话,“它们现在应该没事了——我们给它们服了安眠剂,它们来的时候一路昏睡,本来以为让它们在宁静的黑夜里醒来,它们会觉得好受一些——可是,你也看见了,它们并不开心,一点儿也不开心——”
“你们这里都有哪些种类,查理?”海格问,一边凝视着离他最近的那条黑火龙,目光里带着近乎崇敬的神情。黑火龙的眼睛仍然微微睁着,哈利可以看见它皱巴巴的黑眼皮下闪着一道细细的黄光。
“这是匈牙利树蜂,”查理介绍道,“那边那条较小的是普通威尔士绿龙——那条银蓝色的是瑞典短鼻龙——那条红的是中国火球。”
查理看了看四周,马克西姆女士正沿着围场溜达,凝望着那几条被击昏的火龙。
“我没想到你把她也带来了,海格,”查理说着,皱起了眉头,“勇士是不应该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的——她肯定会告诉她的学生的,是不是?”
“我只是觉得她很愿意过来见识见识。”海格耸了耸肩膀,目光仍然如痴如醉地盯着巨龙。
“真是一个浪漫的约会,海格。”查理说,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共四条……”海格说,“这么说,每位勇士需要对付一条,对吗?他们需要做什么——与火龙搏斗?”
“我想,大概只是从火龙身边通过吧。”查理说,“如果情况不妙,我们随时上前援救,给火龙念熄灭咒。他们要的都是抱窝孵蛋的母火龙,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摊到匈牙利树蜂的人可没有好果子吃。它的后面和前面一样危险,你看。”
查理指了指树蜂的尾巴,哈利看见那尾巴上每隔几英寸就冒出长长的青铜色利刺。
这时,查理的五位驯龙同伴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向树蜂,他们兜着一条毯子,里面放着一窝巨大的、花岗岩灰色的火龙蛋。他们小心翼翼地把龙蛋放在树蜂的身边。海格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呻吟了一声。
“我可是数过的,海格。”查理严厉地说。接着他又说:“哈利怎么样?”
“还好。”海格说,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火龙蛋。
“真希望他在面对这场危险之后仍然平平安安。”查理望着那边关着巨龙的围场,心事重重地说,“我不敢告诉妈妈哈利在第一个项目里要做什么。妈妈已经为他心慌意乱了……”查理模仿着他母亲焦虑的声音:“‘他们怎么能让他参加那场争霸赛呢,他年纪太小了!我原以为他们都不会有事,我原以为会有一个年龄界限!’《预言家日报》上那篇关于哈利的文章发表后,妈妈泪流满面,‘他还在为他的父母哭泣!哦,上帝保佑,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哈利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他相信,海格的心已经被迷人的四条巨龙和马克西姆女士填得满满的,不会惦念自己了,于是他悄悄地转过身,开始返回城堡。
他看见了即将面对的东西,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感到高兴。也许这样感觉会好一些。最初的恐惧已经过去了。如果他到了星期二才第一次看见巨龙,没准他会在全校同学面前当场昏倒……他的武器是他的魔杖——这魔杖现在看来简直跟一根细细的小木棍差不多——他要对付的是一条五十英尺高、全身覆盖着鳞片和尖刺、鼻子里往外喷火的巨龙!他必须从它面前通过。大家的眼睛都望着他呢。怎么通过呢?
哈利加快速度,在禁林边缘疾走。他必须在十五分钟内赶回公共休息室的炉火边,与小天狼星交谈,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什么时候像此刻这样渴望与人交谈——就在这时,他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哈利向后摔倒了,眼镜也歪向了一边,他赶紧用隐形衣裹住自己。近旁有一个声音说道:“哎哟!谁在那儿?”
哈利匆匆检查了一下,看隐形衣是不是把自己完全遮住了,然后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抬眼望着他刚才撞上的那个巫师的黑乎乎的轮廓。他认出了那撇山羊胡子……是卡卡洛夫。
“谁在那儿?”卡卡洛夫又问了一声,疑神疑鬼地在黑暗中东张西望。哈利还是一动不动,大气儿也不敢出。过了一分钟左右,卡卡洛夫似乎断定刚才是某种动物撞了他。他在齐腰高的地方四处张望着,大概以为会看见一条狗吧。然后,他在树木的掩护下退了回去,开始侧着身子朝巨龙所在的地方移动。
哈利非常缓慢非常小心地站了起来,在尽可能不发出响声的同时迅速地在黑暗中穿行,返回城堡。
他非常清楚卡卡洛夫要做什么。卡卡洛夫从他的大船上溜下来,就是想弄清第一个项目是什么。甚至,他大概已经看见海格和马克西姆女士一起绕着禁林往那边走——他们俩在远处就很容易被人看见……现在,卡卡洛夫只要寻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而去,便也会像马克西姆女士一样,知道等待着勇士的将是什么。
照这样的情形看,星期二面对未知之物的只有塞德里克一个人了。
哈利赶到城堡,悄悄从前门溜了进去,沿着大理石楼梯往上爬。他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了,但丝毫不敢放慢速度……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了,他必须赶到炉火边……
“胡言乱语!”他喘着粗气对胖夫人说,胖夫人正在肖像洞口的像框里打呼噜呢。
“既然你这么说。”胖夫人半梦半醒地嘟哝着,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就把肖像打开让他通过了。哈利爬了进去,公共休息室里空无一人,空气中也闻不到什么异味,看来赫敏没需要投掷粪弹来确保他和小天狼星的密谈。
哈利脱掉隐形衣,一屁股坐在炉火前的一把扶手椅上。房间里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壁炉里的火苗。在近旁的一张桌子上,克里维兄弟俩试图改良的那些支持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徽章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徽章上的文字现在变成了波特臭不可闻。哈利将目光又转回到炉火中,猛地惊跳起来。
小天狼星的脑袋端端正正地立在火焰中。如果哈利没有在韦斯莱家的厨房里看见迪戈里先生有过同样的举动,他肯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此刻,他不仅没有害怕,脸上反而绽开了笑容,这是许多日子以来的第一次。他爬下椅子,跪坐在壁炉边,说道:“小天狼星——你怎么样啊?”
小天狼星的模样跟哈利记忆中的有所不同。他们上次告别时,小天狼星的面容瘦削憔悴,周围都是又黑又长的蓬乱毛发——可现在呢,小天狼星的头发短短的,又干净又整齐,脸颊也丰满起来,这使他显得年轻了,更加接近哈利收藏的那张照片上的形象,那是在波特夫妇的婚礼上照的。
“别管我了,你好吗?”小天狼星严肃地说。
“我——”哈利刚想说“很好”——但他说不出口。还没来得及阻拦自己,他已经滔滔不绝地说开了。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这样痛快淋漓地说话了——他说到人们怎样都不相信他不是自己报名参加争霸赛的,还说到丽塔·斯基特在《预言家日报》上胡编乱造,说到他每次在走廊里经过都受到别人嘲笑——还说到罗恩,罗恩不相信他,罗恩嫉妒他……
“……还有刚才,海格带我去看了第一个项目里会出现的东西,是火龙,小天狼星,我肯定完蛋了。”他绝望地结束了自己的话。
小天狼星望着他,眼睛里满含着关切,那双眼睛还没有完全摆脱阿兹卡班留给它们的神情——那种呆滞的忧郁的神情。他一直耐心地听着,没有插话,直到哈利自己把话说完,沉默下来。然后他说道:“不用担心火龙,我们能够对付,哈利,不过我们待会儿再谈这个问题——我在这里不能久留……我是闯进一个巫师家庭,用了他们的火炉,他们随时都会回来。有几件事我要提醒你注意。”
“是什么?”哈利问,他觉得自己的情绪更加低落了……不可能还有比火龙更可怕的事情吧?
“是卡卡洛夫,”小天狼星说,“哈利,他是一个食死徒。你知道什么是食死徒吧?”
“知道——他——怎么?”
“他原先被捕过,跟我一起被关押在阿兹卡班,可是他被释放了。我敢说正是因为这个,邓布利多今年才要在霍格沃茨安插一个傲罗——就是为了提防他。当年,就是穆迪抓住卡卡洛夫,把他关进阿兹卡班的。”
“卡卡洛夫被释放了?”哈利慢慢地问——他的大脑艰难地吸收着又一条耸人听闻的消息,“他们为什么要释放他?”
“他配合魔法部做了不少工作,”小天狼星怨恨地说,“他说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然后他说出了许多人的名字……他把一大批人投进了阿兹卡班,顶替他的位置……我可以告诉你,他在那里人缘坏透了。据我所知,他出去以后一直在给他那个学校的学生教授黑魔法。因此,你同时也要提防那位德姆斯特朗的勇士。”
“好吧,”哈利慢悠悠地说,“可是……难道你说是卡卡洛夫把我的名字投进火焰杯的?如果是他干的,那他真是太会演戏了。他似乎为这件事气得要命呢。他还想阻止我参加竞争。”
“我们知道他擅长演戏,”小天狼星说,“他当年居然说服魔法部释放了他,是不是?还有,我一直在留意《预言家日报》,哈利——”
“——不光是你,还有世界上的每个人。”哈利苦恼地说。
“——我仔细研究了那个叫斯基特的女人上个月的那篇文章,穆迪就在他到霍格沃茨就任的前一天夜里受到了攻击。是的,我知道她说这是虚惊一场,”小天狼星看到哈利想插话,赶紧补充道,“但我认为不是这样。我认为是有人试图阻止穆迪到霍格沃茨来。有人知道如果他在旁边,他们要下手就会困难得多。还有,没有人会非常认真地调查这件事,疯眼汉三天两头听见有人侵犯他。但这并不意味着真有异常情况时他不能识破。穆迪是魔法部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傲罗。”
“那么……你的意思是什么?”哈利慢慢地问,“卡卡洛夫想要杀死我?可是——为什么呢?”
小天狼星迟疑着。
“我不断听到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情,”他语速很慢地说,“最近食死徒似乎比往常更活跃了。他们在魁地奇世界杯赛上亮相了,是不是?有人变出了黑魔标记……然后——你有没有听说过魔法部失踪的那个女巫师?”
“伯莎·乔金斯?”哈利说。
“一点儿不错……她在阿尔巴尼亚失踪了,那正是人们传说伏地魔苟延残喘的地方……而乔金斯是知道我们即将举办三强争霸赛的,是不是?”
“是啊,可是……她不大可能真的撞上伏地魔吧?”哈利说。
“你听我说,我认识伯莎·乔金斯。”小天狼星语气沉重地说,“当年我在霍格沃茨时,她也在这里,比你爸爸和我高几个年级。她是个傻乎乎的家伙,特别爱管闲事,可是没有头脑,完全没有头脑。这两样结合在一起可就糟糕透了,哈利。我认为她这个人经不起诱惑,很容易就中了别人的圈套。”
“这么说……伏地魔可能知道了争霸赛的事?”哈利问,“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你认为卡卡洛夫可能是听从他的命令才到这里来的?”
“我也说不准,”小天狼星慢慢地说,“我真的说不准……凭着我对卡卡洛夫的印象,除非他知道伏地魔已经强大到足以保护他,否则他是不会贸然回去找他的。不过,不管是谁把你的名字投进了火焰杯,他这么做都是有意图的。我总觉得,如果有谁想对你下毒手,又想使一切看上去像是一场意外事故,那么这次争霸赛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从我的角度看,这真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哈利咧开嘴惨笑了一下,说道,“他们只要站在一旁,把事情交给火龙去干就行了。”
“对了——那些火龙,”小天狼星说,这时他说话的速度变得很快,“有一个绝招,哈利。不要经不起诱惑去念什么昏迷咒——火龙力大无穷,而且具有十分强大的魔力,不可能被一个昏迷咒打倒,需要六七个巫师同时念咒才能制服一条龙……”
“是啊,我知道,我刚才看见了。”哈利说。
“不过你一个人也能对付,”小天狼星说,“有一个绝招,你只要施一个简单的咒语。你只要——”
可是哈利举起一只手阻止了他。哈利的心突然狂跳起来,简直像要爆炸一般。他听见身后的旋转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快走!”他嘶哑着声音对小天狼星说,“快走!有人来了!”
哈利急忙爬起来,挡住炉火——如果有人看见小天狼星的脸出现在霍格沃茨的围墙内,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魔法部也会被卷进来——人们将会向他追问小天狼星的下落——
哈利听见身后的炉火里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知道小天狼星走了。他注视着旋转楼梯的底部。究竟是谁在凌晨一点钟想出来散步,因而阻碍了小天狼星向他传授通过火龙的秘诀呢?
是罗恩。他穿着褐紫色的漩涡纹睡衣,走进了公共休息室,在哈利面前猛地停住脚步,朝四下张望着。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他说。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哈利吼道,“深更半夜的,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只是担心,不知道你——”罗恩打住话头,耸了耸肩膀,“没什么。我回去睡觉了。”
“你就想鬼鬼祟祟地到处打探,是吗?”哈利嚷道。其实他也明白,罗恩根本不知道自己不小心搅乱了什么,他明白罗恩不是故意的,但他什么也不管了——此时此刻,他觉得罗恩的一切都那么讨厌,从头到脚,包括他睡裤下面裸露的那几寸脚脖子。
“对不起,”罗恩说,他的脸气得通红,“我应该明白你不愿被人打扰。好,我让开,你继续安安静静地排练你的下一次采访吧。”
哈利从桌上一把抓起一个波特臭不可闻的徽章,朝房间那头狠狠地扔了过去。徽章打中了罗恩的额头,弹开了。
“给你,”哈利说,“给你星期二别在胸前!如果你运气好,你也可以有一个伤疤了……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
他大步穿过房间,朝楼梯走去。他隐约希望罗恩上前拦住他,甚至巴不得罗恩狠狠打他一拳,然而罗恩只是穿着那套瘦小的睡衣,呆呆地站在那里。哈利怒气冲冲地跑上楼,在床上睁着眼睛,气呼呼地躺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听见罗恩上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