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浅坐进后车座,荣安深靠在另一侧,嘴里念念有词,“上坟,上坟。”
“爸,原来您还记得。”
“上坟,买一束菊花,每年都要的。”
一行人来到墓园,荣择买了上坟的用品后进去,佣人负责照顾荣安深,荣择生怕地滑,伸手扶了把荣浅。
来到荣妈妈的墓前,荣安深将鲜花插进瓶内,又点了香,这般场景和她熟悉的一模一样,有些事情成了习惯,藏在记忆深处,忘也忘不掉。
三人轮流上香,荣择见荣浅站在原地不动,“待会可能要变天,走吧。”
“我想在这跟妈妈说会话。”接下来的几个月,她没法过来了,荣浅却有好多话要和妈妈讲。
“那我在这陪你。”
荣浅看眼荣择,“你们先到车里去吧,爸爸不能受凉,我待会自己过来。”
“那你当心点。”
“没事。”
眼见他们离开,荣浅这才慢慢蹲下身,她拾起边上的毛巾擦着墓碑,“妈,你也看到了,我肚子这么大,马上就快生了,厉景呈说要我坐满一百天的月子,我当然不愿意,但他那人有时候拗劲很足,估计不会给我出门,我今天陪你多说会话。”
她替荣安深买的那束菊花洒了水,“厉景呈对我很好,你放心好了,他很宠我,也能受得住我的小性子……”
“啪啪啪。”一阵掌声忽然从身后传来,荣浅不由回头,顺着男人的裤腿往上,看到的竟然是皇甫四少。
她冷下小脸,转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男人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走到墓碑边上,“方才的那些话听着真是感人,真没想到,厉景呈还有这样的一面。”
荣浅并不理睬,想让皇甫四少识趣离开。
“荣小姐这肚子,是快生了吧?”
见他纠缠不休,荣浅艰难的起身后准备离开,皇甫四少拦在她前面,“本来,有些东西我可以通过别的渠道给你,但这些信息太重要了,我怕落到别人手里,对你不利。”
荣浅推开他的手,“你想做什么?”
“在这之前,相同的东西我给过霍少一份,但显然他还是瞒着你了。”
她心里骤然一抽,咯噔了下,“什么东西?”
“我跟厉少四年前就是朋友了,只是他避我如蛇蝎,我却待他如兄弟,要不然,四年前也不会替他藏下那么大的事。”
皇甫四少口中的时间点,对荣浅来说是最敏感的,她掌心抚着腹部,吞咽下恐惧,心里有什么正在冒出来,她一遍遍将这种念头压回去,不可能的,太荒唐了。
“荣小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想接受?”
荣浅深深吸了口气,丝丝缕缕的疼痛渗入心腹,之前所有的疑虑加在一起,却都敌不过如今的难以置信。
她摇下头,“不可能!”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曾经见过你,还告诉你,你和厉景呈以前来过这个酒店,但你沉浸在厉景呈的温柔乡中,难以自拔。”
荣浅心神恍惚,脚下一软,伸手撑着旁边的墓碑,泪水蓄在眼眶里面,被她硬生生逼回去。
“当年,霍少弦不惜一切要铲掉我的酒店,也怪我,让厉少玩的太过分了,我们的服务员进去收拾时都觉得不寒而栗,满地的玻璃,后来房间的地毯全都换过了。”
荣浅觉得腹部处的伤口,结疤了这么多年,却隐隐在泛出疼痛。
“我凭什么听你的一面之词?”
“我知道你不会信。”皇甫四少拿出手机,将一段视频放到荣浅眼前,“这个摄像头当年正对房间的门口,你好好看清楚。”
荣浅睁大眸子,将她送到房门前的,赫然是宋谦。
一阵门铃声后,紧闭的房门打开,走出来的男人化成灰她都认得,荣浅看到画面中的厉景呈将她接过手,然后走进了房间。
再往下看,还有当年的日期,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这一击,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荣浅握住石碑的手指不住收拢,指甲在粗糙的壁沿磨砺,削断之后刺进指缝间,这种痛却远远及不上心里的痛。
她唇角不住颤抖,止也止不住,皇甫四少偏生还要落井下石,“以霍少弦那样的实力,想找到那人还不容易吗?可四年来他却屡屡碰壁,为什么?因为那人是厉景呈。”
荣浅伸手捂住唇瓣,眼泪终于忍不住淌出来,一颗颗滚烫地落在手背上。
皇甫四少面无神色,他也不想对个女人下手,可这是他和厉二少之间的交易,对方不便出马,而他确实是最有说服力的那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皇甫四少将手机放回兜内,“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的事吗?”
“你说,霍少弦也知道?”
“对,我本来以为,这件事由他告诉你最合适。”
荣浅恨不得爆粗口,这是他们两人心里的至痛,他凭什么以为霍少弦会合适?
想到厉景呈和他脸上的伤,荣浅闭了闭眼睛。
皇甫四少从她面上并未察觉出多余的悲伤,这样小小的身躯,小小的年纪,听闻到这样的真相不该是崩溃欲绝的吗?
“厉景呈知道吗?”
“当然,”皇甫四少扫了眼墓碑上的照片,“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丢下公司的事来酒店,为的自然是怕当年的事曝光。你也没得罪过厉景呈,可他却处心积虑将你弄到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从来不会有人问你究竟要或不要。”
荣浅倒抽口冷气,“你还知道多少事?”
什么叫厉景呈处心积虑将她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