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点工极不耐烦地说:“他们出去旅游了,不在,有事没事?没事挂了,我还要赶着去下一户。”
挂了电话,舒旻心不在焉地就着面前的食物吃了起来,一顿饭磨磨蹭蹭吃完,她望着林越诤欲言又止。
林越诤早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有事?”
“一会儿你自己回北京吧,我要回家一趟,陪陪我妈妈。”
林越诤略一沉吟:“那我送你回去。”
车子穿过弯弯绕绕的小路,停在舒旻家楼下。上次他送她回来时,因是夜里,并不见这老楼的老旧逼仄,林越诤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面前墙体斑驳的老楼,没有说话。
舒旻快步下车:“谢谢了。家里状况不好,就不请你上去小坐了。”
林越诤点头,慢慢将车往胡同外倒。
舒旻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朝楼上走去。
打开门时,那钟点工已经不在了,屋子里流荡着些怪怪的油腥气和闷潮气,舒旻蹙了眉,快步将所有门窗打开,这才返身去推妈妈所在小屋的门。一声欢天喜地的“妈”还没叫完,舒旻便被眼前的情状吓得慌了手脚:“妈!妈!你怎么了?”
舒妈妈面色青白地蜷在床沿上,唯一能动的那只手紧紧捂着腹部,一只脚艰难地搭在床沿上,床下滚落了几个冷硬的蒸土豆。她此刻已经听不分明声音,将脸埋在被子里,声声地叫着“疼”。
舒旻冲上去,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拨林越诤的电话。当此情状,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了,电话一接通,她就没头没尾地说:“林越诤,把车开回来一下,我妈病了,要去医院。快一点!”
挂了电话,她抓起妈妈枯瘦的手,背起她就往门外跑。刚跑下楼,就见倒回来的林越诤开了车门,从里面快步走出,一把接过舒母,将她平抱着放去了后车座。
见到林越诤,舒旻脑子里绷着的弦紧松了下来,她哽咽了几下,拖着脚步跟他上了车,却也没有哭。
车好容易绕出胡同,便朝着市第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到了医院,林越诤二话不说,负着舒妈妈就往医院住院部跑,一口气跑到VIP病房,见着有空的病床,他便轻轻把背上的人放到了床上。追上来的一个护士尖声嚷着:“喂、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先排队挂号,哪有来不来就往病房里送人的?”
闻到舒母身上有异味,她厌弃地皱了皱眉:“赶紧带人出去。”
林越诤并不理会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简单说了几句后,又回病床前,俯身问舒母什么状况。
大概是心理作用,本来已经连话都说不上来的舒母见自己进了医院,意志力又有所恢复,也顾不得面前问话的人是谁,断断续续地说:“肚子里……绞着痛……肝脏肠肚都绞在一起了。”
就在那护士准备上前赶人时,三个穿白大褂的人已经鱼贯进了门,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见了林越诤忙握手道:“你是陈院长说的林先生吧?幸会,我是肠胃科的主任医生,院长已经把情况跟我说了。”
林越诤虽恨不得把他丢去病床前问诊,面上却还是一派沉着淡然,同他握完手,便将他引至床前。该主任到底老辣,问了点症状,看了一下病征,摁了摁她的手脚、腹部便有了定论:“不要紧,这就是普通的胃肠痉挛,老人家躺着不动,夏天吃了冷硬产气的东西,很容易得这个病。”
说罢,他提笔唰唰开了药方递给身后的护士,让她去配药。
等到药水配好挂上,林越诤才发现舒旻还没有跟来,他步出病房,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端,舒旻的声音又急又怕又委屈:“我还在大厅排队挂号,前面人太多了,还要排十分钟……”
“别怕。”林越诤紧攥着手机,放柔声音,“没什么大问题,已经在挂水了,我们现在在九楼顶头的VIP病房。”
十分钟后,电梯“叮”的一声,就见舒旻苍白着一张脸,脚步迟缓地朝他走来,走到他身边时,她勾着头,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