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堂见这地痞说的比自己写的还恶毒,心中郁闷之气顿时解了不少,铺开纸墨全部记下。写了一阵,他突然停笔问道:“敢问所说之人可有姓氏?”
地痞眼珠一转,留名留姓那还了得,他胡说道:“偶遇西门,心中庆幸,西门庆是也!”
都景同一听这名,他转头迎着朝阳一看,那地痞果真就是之前见过的乡野流氓西门庆,原来这名字是这么来的!
收好纸笔,黄堂一路返乡一路张贴小广告,这会骂人的话已经圆滑成了有模有样的乡野故事。
故事中的武植已经被演化成了矮小丑陋的武大郎,家中的贤内助已然变成了**,胡言乱语的地痞身份也转变成了纨绔少爷西门庆大官人。
天一亮,四乡八野的乡亲父老都出门办事,出早摊的出早摊、干农活的干农活、赶集市的赶集市,好不热闹。
就黄堂贴的那一路小广告起初无人问津,几个识字的看完大喜当即高声念出权当闲乐之事,不料围观者群集。
那个年头娱乐新闻少之又少,老百姓除了谋生就是闲聊。黄堂那一纸怨气比那骂街的泼妇还要厉害,不是骂骂咧咧小半天,而是时时刻刻遍布十里八乡。
造谣的声势好比蝴蝶效应,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多久半个天下就全知道了。
而谣言不像生米煮饭,却像粮食发酵,调调味可以制出不同品味的酒。这酒一香暗巷都难藏,小小撒气隔不了几年就会闹出大事。
就这一会,这酒还没成,可所有的人却都是一颗等待发酵的粮食。
都景同意识到这个事件的复杂性,卫星通讯采用蜂窝自组网模式瞬间可以传遍全球,这谣言传播的速度和卫星通讯相差无几,每一个参与的人都是其中的一颗卫星。
这种辐射力度大的惊人,眼看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这可怎么办?”都景同木讷地问道。
“可以不择手段。”声音回答道。
避免谣言扩散的最好方式就是铲除祸源,然后再公告天下。但都景同可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他只是一个路人,毫无影响力可言。
深夜里利用封建迷信蛊吓当朝宰相彻查这件民间轶事吗?这种手段他可拿不出手。
都景同就这样一路毫无作为地跟着黄堂,见他发疯似地张贴小广告,又见人群中不同的声音相碰逐渐融合,流言之浪一层高过一层。
这天黄堂到家了,那间烧毁的房屋早已经焕然一新,屋中粮食、衣物、器具应有尽有。
堂中女子笑脸迎出大赞武家知恩图报、仗义相救,黄堂一听一愣恍如当头吃了一棒,他狂愤地跑出门去疾呼:“吾祸武兄哉!吾祸武兄哉!”
都景同眼瞅着黄堂发了疯般沿街又去撕那些他自个贴上的小广告不免发笑,他无奈地喃喃自语道:“自作孽,却让别人不可活。百年难题,真是伤脑筋。”
快速推进画面进程,都景同看到牵扯到这件事的事情实在太多,街头小摊上吃客间的闲言碎语中有,茶馆内谈笑风生、吸引客源的开场白中有,名人名仕收录的各种人物材料中也有,留给后人的举世名著中当然也有,当代人骂人的时候自然也是优选……
故事就是故事,历史就是历史,满满数百年很多历史却被故事埋没,不知道该幸运还是悲哀。
都景同完全迷失了,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可以不择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