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祈寒挑眉,唇角微掀道:“重娶一次,前面算不得,跟王妃拜堂的可不是本王。”
“师兄!”
门外探进来一颗脑袋,林梦青可怜兮兮的说道:“那女人你还管不管了?一个劲儿的吵闹,叫你给她个痛快,我…咦?师兄,你身上穿的这不是…
哦,你准备成亲啊?“
莫祈寒从镜子里看到林梦青脸上激动的神采,转过身白了一眼道:“我成亲你高兴什么?”
“当然高兴啊!”林梦青两步踏进来,说道:“你成亲就代表你不用过这种黑暗的日子了,你不黑暗了,我也不用跟着你受累了,我可以抬头挺胸做人了,能不高兴吗?最重要的是,嘿嘿,师兄你光明了,是不是就可以帮我向你老爹说媒了?”
无极险些喷笑出来,垂着头,憋了个脸红。
莫祈寒俊脸一阵抽搐,“黑暗?我这日子黑暗么?跟我受累,梦青,你不跟我,你能跟雅妃一起么?”
“咳咳,不管怎么说,你一定得让我抱得美人归!我都有好一段日子没见着雅妃了,唉!我还骗她说出京办事,很快就回来看她呢!”林梦青一想到他的梦中姑娘,顿时焉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得了,我会跟父皇禀明的。”莫祈寒鄙视的白了一眼,转眸吩咐道:“无极,上膳。”
“是,主子!”
林梦青大大的受了刺激,跟着往饭桌前一坐,满脸黑线道:“我没出息?你天天晚上抱着师嫂睡觉,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要是搁你身上,让你一月都见不着师嫂一面,我看你急不急!”
这一激动,林梦青连身子都爬上了饭桌,莫祈寒瞪着眼睛随着他的前进,不断后仰一直到了椅背上,仰不后去了,一拍桌子道:“我一见父皇就跟他说,总行了吧?”
“呃,这还差不多。”林梦青满意的点点头,爬回去了。
午膳用过,莫祈寒便去了暗室。
桑凤是被用两根铁链锁着的,一身武功已被天机老人废去了,胸口中的自己的毒针,服了自家的解药已经没事了,但没有了武功,就等于去了她半条命,此刻如废人一般蜷缩在墙角,头发凌乱,脸上红肿,眼神黯淡无光。
听到脚步声,迟疑了一会儿,方才慢慢的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莫祈寒那一袭绯色喜服,眸光再往上移,则是那一张深刻到她七年里从未忘记过的俊美邪肆的脸庞。
无极搬了凳子,莫祈寒一甩锦袍坐下,冷眸斜睨过桑凤的脸,淡淡的开口道:“你明白本王想知道什么,说了本王便给你个痛快!”
“呵呵,四王爷好干脆,可惜…桑凤有什么理由全告诉你?”桑凤微微爬起了身,让身子靠在墙壁上,笑靥如花的问道。
“桑凤,之前易容混进凌府下毒的丫环是你的同门师姐妹吧?”莫祈寒勾了勾唇,也带起了笑容。
那笑并无冷厉,却是如和煦的春风一般,淡淡的扬起在那张带着魅惑力的脸上,似是蛊惑人心的一般,桑凤呆滞着眸子,机械的点了点头。
无极拿着笔,飞快的记录着。
莫祈寒笑容不变,又问,“你们都是听命于三王爷莫祈冥吗?”
“是的。”桑凤再点头。
“你奉命下毒谋害太子和本王,可知三王爷动机何在?”莫祈寒收了收笑容,眸中渐染上阴霾。
桑凤停顿了下,摇头,“不知,主子动机是什么,谁敢去问?我是他从乞丐堆里捡回去的,后来被主子派去苗疆学艺三年,主子为人很冷漠,喜怒无常,我虽跟在他身边多年,却对他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杀太子,杀四王爷你,想必是为了皇位吧,但也不尽然。”
话语顿下,桑凤看着莫祈寒,轻笑了起来,“我倒是没想到,四王爷居然如此深藏不露,世人皆知四王爷从小病体违和,武功平常,却原来是高手!而且四王爷身中的苗疆剧毒是如何解的?我很好奇。”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桑凤,本王既然没死掉,那么死的就必是你主子了!”莫祈寒冷哼道。
桑凤眼神一黯,微垂了眸,“四王爷,桑凤其实并不想下毒杀你,七年前,桑凤扮成歌姬献舞,假装被绊倒,四王爷宅心仁厚不但未罚我,还搀了我一把,我当时便想直接逃走,放弃这项任务,可是我知道逃走的下场是什么,我不想死,所以…”
“好,反正桑凤再无亲人,一死百了,我便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三王爷每年三月初三都会去一个地方,那里距离京城二十里,是一座无名山,在山谷的下面,有一处幽泉,那个时分,正好是春暖花开之时,泉水从山上流下,淙淙作响,各色的花儿开放,空气中满是清香,片片的花瓣被风吹起落在水面上,那景像很美,那条山谷很幽静,除了鸟儿的叫声,静的如世外桃源,没有纷争,没有杀戮,只有安静与详和。”
“三王爷每次去那里,都只带我和墨青,我们离他很远,不敢打扰他,他便一人坐在那泉边的石头上,一坐几个时辰,静静的看着泉水发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房里有一处密室,里面挂着一副美人画,他每次从无名山回来,都会进入密室,然后一呆又是几个时辰,谁也不懂,更不敢去问主子那画里的人是谁。”
桑凤说到此处,又是停顿了许久,眼神迷惘,怔怔的看着地面。
莫祈寒等了一会儿,没什么表情的开口道:“桑凤你在同情三王爷?”
“我不知道,每年三月三,是主子最安静的一天,也是我内心最平静的一天,看着那泉水淙淙,鸟语花香,我向往有一天我能远远的离开这黑暗的身份,堂堂正正的走在世人面前,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做了太多的恶事,只杀了太子殿下一事,便是死期早到,虽然,虽然你没有死在我的毒手中,可我的罪孽是逃不了的。”
桑凤豁然抬眸,目不转睛的看着莫祈寒,喃喃的说道:“四王爷,桑凤不敢为自己求情,只想说,三王爷内心其实很苦,我虽不知道是什么,但他每年去无名山,我便猜三王爷心里肯定藏着什么事,不知四王爷可否,可否放他一条生路?”
“放他?”莫祈寒陡然提高了音调,冷笑一声,嘲弄的道:“七年前和八年前,你可否有向三王爷请求,让他放我和大哥一条生路?老天开眼,让我活下来了,可是我大哥死了,就死在他的手里,这是旧仇,还有新恨!还有,他连番派杀手杀四王妃,和本王的两个侧妃勾结,制造谣言,下毒给莫离轩,置本王的王妃和离轩于死地,这种种的手段,不堪称毒辣吗?放他生路?本王是在找死么?”
“是,是,是我太天真了,三王爷做了这么多,你怎会饶他?”桑凤叹气道。
莫祈寒眼神闪了一下,“这些你确定都是他做的吗?”
桑凤一楞,然后看向莫祈寒,却见他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冷漠,含笑看着她,那笑容依然如沐春风,只听他很温柔的又问她一遍,“这几桩事情,都是三王爷指使你和你的同门师姐的,对不对?”
桑凤呆楞楞的看着他,良久,松了口,“是,是三王爷指使的。”
“那桑凤,你可知二十年前的那一场宫里发生的宦官作乱一事?”莫祈寒身子向前微倾,笑容迷人的问道。
“二十年前?宦官作乱?”桑凤紧皱了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
莫祈寒眸子紧了一下,不死心的又问,“那你可知陵王?就是三王爷的生父。”
“陵王?听说过,对了,陵王在那起宦官作乱中为皇上挡了一剑而死,三王爷这才被皇上过继了,不是吗?”桑凤问道。
“对,世人所知的都是这样,但真的是这样吗?”莫祈寒轻笑,话锋一转,道:“桑凤,你可知白靖安与贺之信?他二人可是陵王生前最信任之人,三王爷这些年是否和他们二人有联系?”
桑凤被这突然的一问,晃了下身子,眸中闪过几许迟疑,不期然一抬眸,撞进莫祈寒笑意深浓却犀利无比的眸中,身子又是不自觉的一晃,“我,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桑凤,你说不说都改变不了什么了,本王既然能问到这个问题,自然是有了九成的把握,陵王生前和贺之信,白靖安关系匪浅,那起作乱之中,陵王一人死了,白靖安逃过一劫,便是保存实力,和贺之信一起辅佐三王爷东山再起吧?说白了,一个小小的宦官岂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作乱宫廷,谋刺皇上?陵王才是背后主谋吧?是陵王想江山易主吧?”莫祈寒笃定的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