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纠结,从我八岁那年开始。
很小的时候,我就变得异常爱美,经常在妈妈的梳妆镜前臭美不已。为此,他曾悄悄给我买过一个很小的镜子,圆圆的,包裹在粗糙的绿色塑料壳中。当时的他,大手粗糙,布满了为生活奔波而留下的裂纹,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温暖我的存在。
那天,他将我抱在腿上,把镜子放到我的小手里。然后,他心满意足地笑,对奶奶说,你看,咱家的姑娘懂得美了。说完,擦擦头上的汗水,哈哈大笑。
我一直都记得他的笑,记得他的笑容沿着他脸上的笑纹绽放成花一般模样。印象是那样的深,那样的不可替代,不可忘记。因为,我曾经和我的弟弟,可爱的莫帆,一同喊过他,爸爸。
当然,这只限于我八岁之前。
麦乐说过,伤感的回忆容易让人老,比较不合适我们少女。所以,我努力让自己尽可能少地记起这段不快乐的往事。
但是,2005年的5月5日,在我丢失了“巴依老爷”之后,却忍不住又想起。原来,巴依老爷与阿凡提永远是无法相亲相爱的,就好比,如果我恨我父亲的话,便永远不可能去原谅他。
原谅他在我八岁那年的离去。
只不过是我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这个男人便就此离去。我常常会想,他是不是惧怕承担做父亲的责任啊?所以,才会在当年,就那么一走了之。
05圈养在心底的蛇。
2005年5月5日。阳光之下,还发生过什么?
哦,那天,麦乐和黄小诗跟管理员呕完气后,就走到公路边找到了我。麦乐大概是想起我诅咒她和黄小诗的那些“临死前的遗言”了。
她说,没想到啊没想到,莫春,原来你脑子里装了这么多恶毒的念头啊!原来,连我和黄小诗,你都不放过啊!你太黑了,太黑了!要不说嘛,患难见真情,我今天可算见识到你这个小人了!说完,她就耸着肩膀,一边吐着口香糖,一边故作鄙夷地看着我。
而在她身边,已经停止了哭泣的黄小诗倒是很哲学地说了一句话,她说,其实,每个人的心里暗处,都盘着一条自己也无法觉察到的毒蛇。有的人心中的毒蛇永远地睡着了,而有些人心中的突然惊醒了,吐着鲜红的信子,击中了那些或许自己都不想伤害的人。
麦乐很大嘴巴地接了一句,你后妈这么折磨你,大概就是心里面那条毒蛇开始觉醒了!
就这样,本来已经在摩天轮惊吓风波中忘记伤心事的黄小诗又开始伤心起来。我和麦乐又不得不再次安慰她。
我抬头看看麦乐,说,都怪你乌鸦嘴!这次换什么地方让她忘忧?碰碰车?跷跷板?
麦乐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扔到地上,说,要不把她搬火星上去吧!
我笑,咱俩要有这个技术,先把她后妈搬到火星上去好了!
麦乐挠了挠乱七八糟的头发,皱了皱眉头,说道,也是噢。
06那些或许我一辈子都无法知道的……
2005年5月5日。我回忆中的关键句子:
摩天轮的门开了,我们很害怕。
“巴依老爷”丢了,“阿凡提”很孤单。
我又想起了他留给我的不开心的往事,可是我还是想他了,因为他曾经是我和莫帆的爸爸。
那么,你们,你们的2005年5月5日,又有什么记忆呢?又有什么事情发生过呢?是谁,在这个单薄的日期里,悄无声息地走过了你的生活?又是谁,虔诚地守候在命运的下一个路口,安静地等待着你的再次路过?
你若是记得,一定要悄悄地写下来。因为,我担心,其中某些微小的细节,将会对我很重要。
其实,我也知道的——
或许,你会告诉我。
或许,你什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