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一名身材微胖的年轻女孩跑出吧台。
我认识她,是浩哥刚招的妹纸,她名叫小美,身材有料,引来几名赌徒的贱笑。
小美问马钢:“上多少?”
马钢盯着转盘,把两百元递给她,愤愤地说:“全上了!”
小美用钥匙上分,劝说:“马哥,你悠着点呀。”
马钢没理她,眼睛盯着转盘,嘴里默默念叨:“该出狮子了,该出了……”
随后,他居然将分全押到黄色狮子上,还加倍!
旁边的人笑道:“你傻啊,哪有那么多的狮子?这把我估计,还会出兔子!”
马钢白了他一眼,往地上吐了痰:“再出兔子,我就把机子砸烂!”
说话间,转盘开始旋转,马钢的眼睛几乎冒出火焰。
结果,还真是兔子!
“卧槽!”马钢几乎崩溃了,挥拳砸中转盘的透明罩,发出“嘭”的闷响。
我冷冷地盯着马钢,心中早已极度地不爽。
小美赶紧跑来,站在旁边说:“马哥,别砸了,损坏了要赔的,好几万呢!”
马钢停止攻击机器,喘着粗气发呆,小美见他恢复了理智,才放心地扭着腰走开。
如今,输得口袋里只剩几张毛票,连包方便面都买不起,马钢木然地盯着转盘,愣了半分钟后,叹了口气,抓起袋子转身。
“啊,晓……晓飞……”马钢见我突然出现在面前,立马惊得瞠目结舌。
“马哥,玩得爽不?”我故意从钱包里取出银行卡,“要不要再借给你点钱,刷卡?”
马钢的眼睛一亮,瞬间又黯淡下去,羞愧得无地自容:“老弟,别逗我了……走,咱出去说……”
回到外面的大厅,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浩哥见我带人来了,忙过来打招呼,递了根烟给马钢,他忙接过叼进嘴里,掏出火机帮浩哥也点燃。
“你们聊,我还有事。”浩哥礼貌地走开。
既然自己的行为已败露,马钢便不再隐瞒,打开了话匣子。
他之前在单位当经济民警,前年六月一日儿童节,跟同事一起带孩子来这家游戏厅娱乐,结果同事教他玩起了赌博机,当天赢了五百多元。
首次尝到不劳而获的甜头,马钢一发不可收拾,经常瞒着家人躲进游戏厅赌钱,甚至熬通宵。一年多时间,不但输了三十多万,还把摩托车和老婆的钻戒卖了当赌资。
一气之下,老婆毫不犹豫地提出离婚,马钢自知理亏,选择净身出户,房子归老婆女儿归自己。
接着,他值班时睡觉,单位的仓库失窃,大量的设备被盗,领导大发雷霆将他开除。从此,他带女儿住在年迈的父母家,靠找亲戚朋友借钱维持生活。
马钢使劲地揪着头发,样子十分痛苦:“老弟,我知道错了,但输了这么多,我心不甘啊!”
我笑着说:“马哥,你不是跟人赌,而是跟电脑斗,机器由程序控制,你咋这么傻呢?”
马钢叹了口气:“唉……这些我都明白……可咋也控制不住自己……手上有点钱就想过来玩,希望能赢回一些……”
我指着浩哥的背影说,他以前是打机高手,现在不赌了,专心帮苏枫打理游戏厅,调试机器,怎么可能让赌徒赢大钱呢?
马钢将粗大的手指关节捏得“嘎巴”作响,灰色的脸庞写满悲观,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想过了,找游戏厅的老板拼命,把输的二十万要回来!”
靠,老板是苏枫,我赶紧劝阻:“快醒醒吧,跟枫哥斗,你等于把自己的命送了!”
马钢咳嗽几声,吐出一口浓痰:“娘的,老子的这条命不值钱,现在走投无路,不来点狠的不行!”
听到他充满杀气的话,我继续耐心地劝说:“马哥,你理智点啊,你还有女儿和父母要照顾,万一出事了,他们咋办?”
马钢伸出手指,将炙烫的烟头捏灭:“实话告诉你吧,我都准备好了,今晚动手。”
见他不像是说笑,我低声问:“你有多大的把握?”
马钢回答:“百分之五十,拿到钱就跑路。”
我又问:“你觉得,枫哥会给你三十万?”
马钢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他起码也会给个五六万吧。”
我说:“枫哥如果报警呢?”
马钢的喉咙动了一下,恶狠狠地说:“那就干个鱼死网破,听天由命了。”
我指着装有汉堡和薯条的袋子:“所以,你给女儿买最后一次麦当劳?”
“嗯,她想吃汉堡和薯条……我实在没钱了,我……不配做爸爸……”马钢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这家伙的本质不坏,只是误入歧途,吃了赌博机的亏。
如果这时帮马钢一把,他肯定感激我,以后绝对愿意为我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