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随玉注视着夜色中漆黑的河流,温润如玉的面庞在灯笼光的映衬中,看起来犹如霜雪般冰冷。
他沉默良久,唇角勾起一道弧度:“皇兄允准我过完年再回长州。可他不知道,这将是他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
阿沁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侧脸上,闻言,她微微一笑,轻声道:“恭喜郡王,即将得偿所愿。”
这些年,他将培养出来的亲信送往京城各个权贵府中作为暗桩,他为了那个位置,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
他该得到那个位置的。
风雪迎面,楚随玉笑容转冷,似是咀嚼般重复了这个词:“得偿所愿?”
他想得到的东西,恐怕这辈子,都得不到。
阿沁清晰地将他脸上的落寞收入眼底,心刺痛了下,却仍旧笑得温婉:“郡王唤奴婢过来,不知所谓何事?”
“除夕夜宴,你想办法跟着沈妙言入宫,劝她登摘星楼。”
“是。”
阿沁什么都不问,只乖巧地低头。
楚随玉转向她,灯笼映雪,让她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妩媚。
他慢慢靠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在她的额头印了一吻。
阿沁诧异地抬头,楚随玉笑容温和:“你跟了我十三年,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你。抱歉。”
风雪愈发猛烈。
阿沁的兜帽被吹得摇晃,她沉默良久,摇了摇头,屈膝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她走在风雪中,沿着河流往十里长街而去。
走了几十步,她回头望向那座拱桥,男人仍旧站在那儿,身姿笔挺,投过来的视线含着千万种情意。
然而她清楚得很,那些情意,不过都是伪装。
她收回视线,紧紧捏住灯笼。
这些年,她伺候在小姐身旁,小姐每每出门都会遇上郡王,却从未想过,是有人透露了她的行踪。
上次夏侯铭带兵围府,也是她从门前走过,悄悄去王府报信。
小姐很信任她。
就像是信任一位亲近的姐姐般。
秀美温婉的面容逐渐流露出无奈的愁容,她脚下的步子越发缓慢了。
翌日。
沈妙言乖巧地起了早,去花厅跟君天澜一同用早膳。
这两日风雪有些大,楚云间便免了诸臣的早朝,君天澜倒是得了许多空闲。
两人吃完,沿着长廊往书房走,君天澜看见雪小了些,生了练剑的心思,便命人取来书房里的长剑。
夜凛和夜寒等一众暗卫给他做陪练,沈妙言有些兴奋,抱着暖炉,站在屋檐下看热闹。
她觉得四哥一个人打这么多人也能赢,在她心里,他是最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