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苏元德,默了片刻后,说道,“两年前,迫不得已回国,乃是因为,帝极拿花慕青,威胁于我。”
慕容尘已经提及帝极两番以花慕青威胁他了。
以苏元德的心思,哪能还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
他坐到一旁的黄梨木大椅子上,又示意慕容尘在身旁坐下,皱着眉,说道,“帝极对你……也算是多有疼爱。怎地会如此胁迫于你?他逼你回龙都,又命人监控于你,我都是能理解,毕竟是爱之深,不舍你再离去。可你最近这一阵子的闹腾,又是为何?”
怪不得当年帝极要借他的手,将当年牵扯其中的人基本都给杀光,并以此手段,狠狠地震慑了那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其他人。
以苏元德的手段,但凡知晓一点儿苏慕的死有异常,必然会调查到当年之事的真正起因!
那苏元德暴怒的后果,恐怕不是帝极能够承担的!
听到苏元德问,慕容尘本要脱口而出的缘由,却又一下卡在了喉咙里。
今日……乃是老人家的寿辰。
他不该挑在这样的日子里,告诉他,一个很可能让他悲愤难忍的事实。
见到慕容尘的神色。
苏元德又皱了眉,沉声道,“有何事,只管说来,本侯虽年纪大了,可为自己的孩子做个主,也还是可以的。”
说着,又主动问了一句,“可是担心帝极赐婚的事么?不用担心,我去帮你跟他说。他不喜欢那丫头又如何,你喜欢不就成了,真是多管闲事淡操心!”
才被他一句‘自己的孩子’给动容,结果又听他爆了一句粗话。
饶是慕容尘,也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一笑,当真若昙花绚烂,越发像了苏慕。
让苏元德一看,便又红了眼。
慕容尘突然一撩衣摆,对苏元德跪了下去,苏元德吓了一跳,赶紧去拉他。
却听慕容尘说道,“自己的外公,跪一跪,也是应当的。”
苏元德一个没忍住,差点崩泪。
连忙摆手,“你这孩子,真是,真是……”
几十年铁血的老人家,在这一瞬,几乎哽咽。
慕容尘的眼里也渐渐浮现一点血丝,他抬头,看着面前垂怜地望着他的苏元德。
慢慢地说道,“外公,孙儿不孝,想请外祖相助。”
苏元德擦了擦眼,点头,“你要做什么,告诉外公,外公给你做主,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哪!”
慕容尘却不动。
忍了又忍,在这么一个如山一般默默地在身后包容厚待自己的老人面前,孤寂了二十多年的挣扎困苦,终于有了一个突破口。
他从未体会过的亲情,这一刻,竟是这般渴望。
他深邃双眸,认真地看向苏元德。
声音微颤地说道,“外公,孙儿,想娶花慕青,正大光明,十里红妆,八抬大轿。”
苏元德一愣。
都到了眼角的泪,猛然给逼了回去。
合着这孩子又是下跪又是动容的,闹出这么大阵仗,只为了……娶媳妇?
他有些好笑有些好气,心里头更多的,却是吃惊。
那个花慕青,在慕容尘的心里,居然这般重要?值得他放下尊严,这般珍重?
他突然对这个小丫头多了几分兴趣。
无奈摇头,给了慕容尘一拳头,“还以为是什么事,快起来!”
慕容尘却还是没动,继续道,“外公,以我之力,本是可以正大光明地娶了她。可那样,未免会布下杀阵,要无数人的血命作为代价,也给她引来更加后患无穷的危险。我不想那样,嫁给我,却又给她带来极大的风险。”
苏元德失笑,用力一拽,还真有几把力气,将慕容尘一下从地上拉起来。
又摇头,“你倒是一心为她,那丫头就这么好,值得你这样?”
慕容尘一脸认真地点头,“值得,她值得我的命。”
苏元德心下震惊,面上却皱了皱眉,“不许说胡话。”
说着,又琢磨地摸了摸下巴,“其实也不难。帝极那儿,我可以说上话,只是他不喜这小丫头,倒是……”
话没说完,慕容尘忽然又道,“帝极也不喜我。”
苏元德顿了顿,看他,“别瞎说,帝极对你,是真的疼爱……”
“那是做给外公看的。”
慕容尘脸上没有往日的轻慢松懒,他神情冷峻地看向苏元德,“外公,我的母亲,并未亡故。”
“……什么?!”
苏元德一惊,好像被当头棒喝,眼前直冒金星!
他一把抓住慕容尘的胳膊,“你说什么?慕儿,慕儿没死?”
慕容尘见他激动,伸手将他扶住,点头,“是,她没有身故。二十二年来,一直藏身在暗处。直到两年前,我回国后,她才被帝极发现,然后给藏匿了起来。”
苏元德察觉到不对,“帝极把慕儿藏起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