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给你时间,然后你好好哄着人家姑娘,叫人家愿意嫁给你,心甘情愿的。
慕容尘素来冷窒阴诡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窘迫。
他看了眼云嬷嬷。
云嬷嬷又朝他笑了笑,像个母亲一般。
莫怪说女子心细。
今日急急地请了这几个民间医术泰斗的人物,旁的几位老者都没有察觉慕容尘为何不愿意让这姑娘用破身的办法解毒。
唯有云嬷嬷,看出了慕容尘对花慕青的珍重珍惜,不舍得伤害不愿意勉强。
同为女子,她也是能明白,若是女子在这般情形之下,毫无察觉毫无意识地被破了清白,只怕将来会恨一辈子的。
不管这女子,对破了身子的男子到底是何心意。
一旦发生,必将是一辈子都解不开的结。
尤其,她曾经随夫君在南疆待过许久,也是学了一点看人骨相的皮毛。
晓得,这慕容尘,虽面白俊美,胜过女子,可却真真正正的,是个男儿郎呢。
心里想着,他怕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再加上之前,慕容尘曾经听说她在四鹤巷里的窘困,曾派人相助,于她来说,都是恩情。
事实上,在场的几位老者,都受过慕容尘的恩惠。
便有心帮他一把。
见慕容尘看她,云嬷嬷又道,“花喜雀这种毒草,因为出自南疆,又携带剧毒,所以一般的医馆里寻不到。殿下此时急寻,不如派人去西市问问。”
“西市?”鬼二想了想,说道,“西市不是……”
云嬷嬷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大理朝的京城分明东暗西两世。
东市,是摆在外头的热闹摊贩商铺。而西市,卖的却都是藏在阴暗里头的见不得光的东西,而且,只会在晚上开门揽客。
找上门的,也都是要做些不能被人发现秘密的顾客。
这花喜雀的毒草,要去那里寻,倒也是不稀奇。
只是鬼二呆滞的脸上又出现了一抹迟疑,他看了眼云嬷嬷,又对慕容尘说道,“殿下,这西市,名声不小。可唯一一条,就是极难寻到。”
慕容尘问道,“如何难寻?”
“乃是因为,西市在暗,且开市的地方常常变换,好些人想找到西市所在,都要提前许久才能打听得到。若是急寻,恐怕……”鬼二又看向云嬷嬷,“不知嬷嬷可有办法?”
云嬷嬷摇头,“这个老妇就不知晓了。”
慕容尘神色阴暗,转眼,看床上面色越发青幽的花慕青,眼底暗潮似海,晦暗不明。
这时,那几位被请来的几位老者之中,有个其貌不扬个头矮小微微佝偻的老者,突然干笑了两声,说道,“那西市,老夫知道所在,且……今夜就会开市。”
话音刚落,就对上慕容尘一双森诡幽暗黑眸,惊得一颤,又干笑了两声。
云嬷嬷摇了摇头,“有风声说你在西市开了个铺子,我还不信。原来还真是如此。”
李大夫也斜眼看他,“就知道你这老小子手脚不干净,怎么,赚黑钱,心里快活得很吧?”
老者立马瞪眼,“我哪里赚黑钱了!我开那铺子,是专门给那些小倌馆的孩子们瞧病的好么!”
一吼完,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白了。
其他几人鄙夷嫌弃的眼神也都变了——皆是想起这老者从前的事情来。
老者姓田,也是个医术世家,还出过一个太医。
只是前朝因为站错了队,太医被砍头,满门受到牵连,这田老的儿子,当时就在那太医堂叔跟前做学徒,不想直接被拉去净身房给去了势。
然后又被罚去京城最下三滥的地方,遭受了不知道多少糟蹋侮辱。
田老那时也还年轻,听闻堂哥出事,最担心的便是儿子,从家中偷偷跑出来,几乎是乞讨着来到京城,打听了不知多少时日,最后却在乱葬岗,找到了自己儿子那已经不成形的尸体。
哭得几乎泣成了血泪,却因为来找儿子,逃出了满门降罪的牵连。
后来隐姓埋名在京城歇脚,进了一家药堂,慢慢熬着。
先皇登基的时候,大赦天下,将前朝无辜冤枉的罪人全都赦免,田老这才重新用回了自己的名字,重见天日。
给儿子立了一块碑,在京城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医馆,不想却因医术十分了得,医馆竟越开越大。
后来就有人眼红,故意寻他的晦气,竟然还拿红漆鸡血却泼他儿子的坟头,咒他儿子化成厉鬼,叫田老日夜不宁。
当时那寻晦气的是京城一位王爷的儿子,田老报官,官府也不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