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般思虑说话,行事周全,当真如一朝皇后一般。
端庄大方,典雅尊贵,事事上心。
明明存的就是恶毒谋害的心思,面上,却能做的这般冠冕堂皇义正言辞。
果然,一旁的杜少凌松开她,沉默了片刻后,点头道,“爱妃说的不错。”
花想容一笑,花慕青低下头去,揪了揪帕子。
接着却听杜少凌又说道,“可若是罚跪也就罢了,缘何还要让你宫里的宫女,泼了慕嫔一身的水?她本就身子娇弱,气体虚寒。”
杜少凌的意思很明显了。
这秋日里跪着这青石板已是寒凉入骨,再泼了水,必然重病一场。
到时莫说侍寝,就是一条小命,怕都能被今晚这一出给折腾没了。
花想容眼里冷笑凶光涌现——慕嫔?竟然就这么升位分了?反而弄巧成拙了!
片刻后,又恢复惊愕不解。(也是个戏精)
旋即皱眉,看向身边新提上来的二等宫女白霜,“怎么回事?”
白霜一慌,‘砰’地一下跪在地上。
花慕青听着那声音都觉得骨头疼。
“娘娘,是奴婢擅作主张,让慕……嫔跪在宫门外的。奴婢见您最近操心得夜不能寐,便擅自没有通传。是奴婢的错,娘娘,您饶了奴婢吧!”
花慕青勾了勾唇——真是好奴才啊!花想容跟前,似乎从来都不缺这样时时替她遮掩丑事恶行的奴才。
只是,这些奴才的拉拢,靠的是收拢,还是血腥呢?
杜少凌已经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花想容像是明白过来,无奈又失望地叹了口气,对杜少凌福身行礼,“看来是臣妾驭下不严,才叫慕……嫔妹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接着又说道,“臣妾今日本是想让人传妹妹过来,责罚几句,便好生送回悠然宫的。不想,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无人通传,说妹妹来了。方才知晓陛下前来,看陛下带着妹妹,还以为是妹妹受了委屈,陛下这般纵容,臣妾才言重了几句。”
说着,再次看向花慕青,眼里脸上,净是歉疚,“妹妹当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今日幸得陛下及时前来,若是真的叫妹妹受了寒生了病,本宫心里定然也是极其不好受的。妹妹,都是姐姐的不是。”
堂堂贵妃,竟然这么温言软语地跟自己告罪。
花慕青心头嗤笑——这规矩呢,她立起来了,杜少凌说不出话来。这人情呢,她维护住了,杜少凌只会觉得她当真是心善温柔,事事为自己考虑。
花想容啊花想容,难怪后宫众女争奇斗艳,唯独你,能独宠六宫了。
一出一还,当真做得天衣无缝无可挑剔。
花慕青抿抿唇,偷偷地看了眼杜少凌,才小小地摇头,“嫔妾不敢,本就是嫔妾的错,叫娘娘费心了。娘娘千万不要内疚,都是宫人们的不是……”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好像还忌惮地看了眼跪在地上,早已面如死灰的白霜。
杜少凌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似是给她鼓励和支持。
然后对花想容说道,“爱妃今日也是用心良苦,倒是朕刚刚竟错怪你了。”
花想容毫不在意地柔和浅笑,“本就是臣妾的分内之事,不敢说苦。”
杜少凌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只是你这性子到底还是太软和了些,宫里的奴才这样三番五次地自作主张,终归不是个事。今日便以这个宫女杀鸡儆猴,叫他们知晓什么是规矩,该好好地服从主子才是。”
花想容含笑,“可这些奴才到底也是有心替臣妾分忧,只是方法不对,臣妾定会好生教导……”
一边说着,一边柔笑着,看向跪在地上的白霜。
白霜对上那双低下来的眼。
那眼里毫无温度,冰冷残忍。
她想起还在家中的母亲和弟弟,心里绞痛。
一闭眼,爬起来。直直地撞上华榕宫门前摆放的貔貅二物。
“啊。”
花想容吓得脸都白了,连连后退。
白霜滑落到地,鲜血,将那狰狞的石物染红。
花慕青低下眼。
杜少凌皱皱眉,见花想容吓得花容失色,便走过去,将她扶住,低声道,“罢了罢了,竟将你吓成这般模样。你自己的宫人,还是你自己处理吧。”
花想容红了眼眶,似是不忍地看向白霜的尸体,埋在杜少凌的怀里,低低哭泣起来。
杜少凌好生安慰了几句。
便听后头花慕青,含娇的声音,微微低沉地说道,“那……嫔妾就先行告退了。”
杜少凌扭头一瞧,花慕青竟然真的折身要走。
刚要出言一起离开时,花想容却突然低声说道,“对了,陛下,琳琅阁那边刚刚来消息说,有老阁主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