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玲被父亲送走的时候是第二天的黄昏时分,马车刚上去大路不久,就碰上了山外运送饲料返回的车辆。
偏偏那汽车要赶回到县城去,司机认识他,杨进宝的前任老丈人,谁都巴结。于是老爷子就让闺女上去了卡车,直接将闺女送到了车站。
巧玲抱着孩子上去火车的时候,杨进宝还在小学里喝酒,喝得酩酊大醉。
不仅仅他,马二楞跟狗蛋同样喝得六亲不认,断了片儿了。
眼瞅到了掌灯时分,大家都要回家了,狗蛋跟马二楞忽然提议要去听春桃和根生的房。
山村里,新人成亲邻居是要听房的,而且三天里面不分大小。
别管是大伯子,小叔子,还是叔侄都能跟新娘子闹。
狗蛋跟马二楞早就垂涎春桃的美色了,恨不得立刻捏她的脸蛋,摸她的奶。
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哪儿能这么放过?
于是,两个混蛋醉醺醺走进洞房,进门一边一个抱上了春桃。
马二楞说:“来,让哥摸摸你的奶。”
狗蛋也说:“我也摸,不摸不知道,摸摸好奇妙……。”
这俩鸟人每人伸出一只手,探触进了春桃的衣服里面。
春桃羞得无地自容,明知道这俩混蛋要占便宜,可哑巴吃黄连,有口不能言啊……。
因为这是风俗,新娘子扭扭捏捏,是不能翻脸的,要不然春桃早一巴掌抽过去了。
她可怜巴巴瞅了瞅旁边的彩霞,彩霞眼睛一瞪生气了。
彩霞是来为春桃和根生扫抗的,小夫妻新婚夜,扫抗也是风俗。
“二楞哥,狗蛋,你俩干啥?走开!!”彩霞冲他俩喝道。
“彩霞,在公司里你是董事长,能管得了我,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听你约束了,我要闹洞房,摸春桃的奶,咋了?”
彩霞说:“那是你摸的?想摸回家摸自己媳妇去,要摸也是人家根生来摸,你没权利。”
马二楞说:“新婚三天不分大小,不是哥哥扯淡,都怨兄弟媳妇长得好看……。”
彩霞的任务,就是守护春桃,不让那些闹洞房的随便,于是扯起嗓子喊:“朱嫂!朱嫂!快来瞅瞅你男人,他要摸春桃姐的奶了……。”
彩霞精得很,赶紧呼喊朱二嫂。朱二嫂在外面也喝了个醉意阑珊仰面朝天,猛地听到自己男人占春桃的便宜,她立刻火了。
嗖地一声,女人跳起来,跟头骆驼似得,迈着沉重的脚步蹬蹬蹬冲进了屋子。
瞧到马二楞的怂样儿,女人把腰一叉,斗大的脑袋一晃荡:“想摸就回家摸我,我的让你随便摸,咱家有白面馍,干嘛吃人家的黑窝窝……。”
看到自己媳妇,马二楞就吓一跳,赶紧满脸赔笑:“媳妇,今个儿你可不能生气,也不能让我跪搓衣板儿,因为是春桃和根生大喜的日子,我可以随便!!”
当着那么多的人,马二楞不信朱二嫂能把他咋着,他还非要摸春桃不可了。
朱二寡妇眼睛一瞪:“你摸一下试试?”
马二楞第一次没听媳妇的话,下意识地在春桃的胸口上捞一把,中间还隔着衣服。
这一下可惹下了大祸,朱二嫂忽然急了,两脚一蹦跶,身体跟砸夯似得,小学校的办公室就颤抖三下。
“娘隔壁的,你还真摸啊?瞧我咋着收拾你!!”朱二嫂说完,飞身而上,抡起两只蒲扇大的巴掌,咣!咣!这边一下,那边一下,分别抽了马二楞跟狗蛋两个耳刮子。
女人的力气太大了,俩鸟人好像被人拍了两铁锨,脑袋也摆动了好几下。
狗蛋差点被打懵,满眼都是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半天才分出东南西北。
“二嫂,是你男人摸春桃,管我啥事儿?你为啥连我一起打?”狗蛋还不服气。
朱二嫂说:“你俩都不是好东西,一邱之貉,打得就是你!”
朱二嫂不但抽了他俩的巴掌,两手还跟老虎钳似得,分别拎上了马二楞跟狗蛋的耳朵,拎小鸡似得,把两个王八蛋给拎了出去。
彩霞在后面咯咯咯笑:“对!就该这么收拾他俩,二嫂,回家让二楞哥跪搓衣板……咯咯咯咯……。”
整个洞房被朱二寡妇一闹,下面的人觉得没意思了。
也就马二楞跟狗蛋有这个胆子,其他人在工厂里就是打工的,谁敢跟杨进宝的媳妇顶撞?于是,大家抽一会儿烟,嗑一会儿瓜子,吃着喜糖走了,纷纷散去。
根生是晚上十点走进屋子的,那时候他已经喝得面红耳赤,走路晃晃荡荡的。
彩霞看到新郎官进来了,赶紧帮着他俩铺床叠被。
按照娘娘山的风俗,都是小叔子办喜事,嫂子扫抗,铺床叠被,根本轮不到彩霞。
可毕竟根生小,管杨进宝叫哥,那彩霞无疑就是他的嫂子了。
彩霞首先帮着两个人摊开被窝,然后拿起笤帚扫:“扫扫屋子,不生虱子,扫扫炕边儿,多生小孩,扫扫脊梁,多收高粱……。”
反正都是一些吉利话,忙活完,彩霞又是一笑:“根生,俺走了,好好对待春桃姐,第一晚可别喊救命啊……。”女人捂着嘴巴走了,男人杨进宝在外面等着她。
新婚的第一晚,根生有点羞涩,也有点激动。他跟做梦似得,成亲了,终于跟春桃姐成亲了,梦寐以求的女人到手了。
春桃坐在炕上,身穿大红嫁衣,女人含羞带臊,眼睛一眨,好像一朵绚丽的海棠花。
“根生,咱俩终于成亲了。”
“是啊,成亲了,有家了,有家……真好。”他上去抓了春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