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行。”

“为啥啊？”

“因为我是残废，啥也给不了你……。”

“残废咋了？我还是残花败柳呢？你不嫌弃俺，俺也不嫌弃你……咱俩……。”有些话女人是说不出口的，必须要男人主动，毕竟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春桃就是在给他机会。

而且女人已经迫不及待了，心说：你个榆木疙瘩脑袋，扑过来啊，非要老娘扑你？

可飞刀李没有说话，而是把头低了下去，继续吃面条。

春桃的心里忽悠一下，想不到男人没有珍惜这个机会。

飞刀李是一只手，左手能动弹，他变成了左撇子，右臂中了刀，也不影响吃饭。

为了让他吃饭方便，春桃还故意弄了一台方桌，放在男人胸口的位置，还亲手将饭菜端上餐桌，这样飞刀李坐起来就可以吃，一点都不累。

伤筋动骨一百天，虽说没有伤到骨头，可扎一刀也不是闹着玩的，男人想彻底痊愈，回复当初的勇猛，也要两个月。好在他的体格好，伤口在一点点恢复。

吃过饭就是睡觉了，问题是土炕太小，根本容不下两个人，于是春桃只好让男人躺在土炕上，自己打了地铺。

晚上，灯一吹，两个人的心一起荡漾起来。春桃的呼吸很不均匀，这间屋子多久没有侵染过男人的味道了？自从上次跟老金分手，就再没有男人住过。

她渴望男人的拥抱，亲吻，爱抚，就算心理不需要，生理上也需要，憋得慌啊，难受啊……。

于是，女人的身子又涨热了起来，老毛病又犯了。

她很想来一段自摸，自娱自乐一下，可男人就躺在旁边，发现她自摸，还不笑话死？只好竭力按捺住那份心理的冲动跟生理的渴望。

不仅仅是春桃，飞刀李也睡不着，他的爹没了，娘也没了，家早就散了，闯荡半世，好像一朵随风飘散的蒲公英，是该找个地方落脚，生根发芽安定下来了。

春桃是个好女人，长得俊，还知道疼人，有文化有学历，饲养场的主要骨干，杨进宝的得力帮手。

这么好的女人，我到底配不配拥有，有没有照顾她的能力？跟着我，她会不会受苦？

就算现在答应她，以后女人后悔了咋办？

他只有一条胳膊，地里活儿不能干，吃喝拉撒都要靠女人伺候，我男人的尊严何在

算了，打一辈子光棍吧，别再祸害人了，要不然就是造孽……。

飞刀李根本不傻，晚饭的时候女人的话他听懂了，可他就是没有勇气表达。

这不叫爱情，应该叫感激，女人想用自己的后半生来偿还他的恩情。

真的接受了她的施舍，我不跟佟石头一样无耻吗？这跟趁火打劫有啥分别？

赵匡胤千里送京娘，最终也没有接受京娘的爱，就是因为他是英雄，不想趁火打劫，所以他只能决绝，或者装聋作哑。

飞刀李真正对春桃动心是半个月以后的一天，那时候春桃已经无微不至照顾他很久了。

每天早上起来，春桃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帮着男人提尿壶，尿壶提进屋子里，她就出去，让男人撒尿，尿完，她再进屋子把尿盆提出去倒掉，然后才洗手洗脸，做早餐。

别管是早餐，中餐还是晚餐，女人都是变着法的做，烙油饼，炒鸡蛋，蛋花汤，擀面条。

做好饭，总是甜甜地喊一句：“李大哥，吃饭了……。”

她要喂他，可飞刀李不让，非要一个人吃。

春桃知道男人是个要面子的人，越是残疾人自尊心越重，越是不想别人的怜悯，所以就由他去了。

吃过饭，她还帮着男人擦脸，擦手，然后洗衣服，跟他聊天。

春桃非常健谈，啥都跟他说，她告诉他关于自己的一切，包括嫁给同佟石头，后来跟老金好，她是为了报答进宝的救命之恩才留在的娘娘山，她喜欢杨进宝，喜欢英雄。

还说李大哥也是英雄，她的梦想就是总有一天，自己喜欢的英雄会踏着七色的云彩而来，在众目睽睽下将她娶回家，她想看到英雄本人，绝不是他的坐骑。

女人越说越伤心，最后趴在飞刀李的怀里哭了，颤颤抖抖。

那一刻，男人的心开始震撼，抚摸她的头发，春桃就过来亲他的脸，吻他的唇，两手慢慢穿插进了男人的衣服里面。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这时候女人才发现，她跟他说了一天的话，而这一天飞刀李却一言没发。

两颗心在那一刻撞击，产生了火花，男人的心被点燃了，女人的心也被点燃了。

虽说飞刀李的伤还没好，但是站起来走路是完全可以的，也能用独臂拥抱女人。

女人的多情，女人的美丽，女人的温柔终于触动了他恋爱的琴弦，让他感到了责任。

所以，他也低头亲她，吻她，两个人全都气喘吁吁地。

就在春桃抓起男人的手，靠近自己的衣服扣子，希望男人主动为她解开的时候，忽然，一件意外发生了。

山神庙对面的土疙瘩上传来一阵嘹亮的陕北小调：“山梁梁站了个俏妹妹，惹得那喜鹊满树飞……白格生生的脸蛋柳梢眉，双辫辫一甩扭嘴嘴……。”

春桃浑身打个冷战，立刻停止了动作。

因为她知道，根生从山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