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就是这么难料,谁会想到他那么爱的人,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竟然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他,致使他对这个女儿是想爱不能爱,而又不敢爱。
“想知道原因?”郝正纲挑眉,却在明珠想说“是”的时候冷嗤一声,“那可真是可惜了,我不喜一个人,向来没有任何原因。”
明珠闻言,心顿时一沉,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脖子上的力道就收紧了,她忙使劲将那手死死地抓着,喉咙更是火辣辣地疼。
“父亲是……想要我的命吗?”
郝正纲虽不喜欢她,但一直都只是对他不理不睬的,现在如此对她,怕应该是觉得她坏了他的事,可为什么,方才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并不是这样,仿佛他盯着她看时在透过她看别的人。
“呵,”郝正纲紧了紧手,视线在那双熟悉的眼睛里停留了很久,下一刻便狠狠将明珠扔到了地上。
明珠重重地跌坐在地,双手捂着脖子一个劲地咳嗽,面色已然由方才的紫色变成了红色。
郝正纲垂眸看她,却是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话,只越过她走到了书桌后,坐下。
“你的命我会要,”他从后面看着明珠,说:“但却不是现在,你回府是同皇后一起,现又是我让人叫你来的,我还没有蠢到在我的书房里杀了你。”
明珠捂着脖子轻喘,腿脚有些无力地从地上缓缓起来,然后看着郝正纲。
“我不懂,”她喘着气,对上那张本该是她父亲,实际却是她仇人的脸。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娘?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要接她进府?如果有,你为何在升了她做平妻后冷落她?甚至还比不得你后抬进来的那些姨娘,既是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还要她生下我?”
她娘是平妻,是在秦菁之后便被他接进府的,她听府里的人说了,在她娘死之前,府中是没有那些姨娘的,他们说他跟她娘曾经有段一段很恩爱的时间。
府中那些老人们有目共睹的事,为何会在一个朝夕之间就变了?甚至她娘在生她的时候这个男人都不曾去看她一眼,对她这个女儿更是比那些妹妹们都不如。
这……这真的是曾经相爱过的人所做的事吗?
为什么会冷落她,又为什么会让她生下这个女儿。
这些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当然也没有人敢问,如今有些问了,也有人敢问了,郝正纲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又或者,一点都不想回答。
“男人,自古以来三妻四妾有何奇怪?”他觉得好笑,“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们这些小姑娘一样将情爱挂在嘴边,你娘她骗了我,所以我便不喜欢你,就是这么简单。”
他说得轻巧,明珠却听得红了眼眶,不是因为伤心,却是因为气和恨。
她娘将自己的一生都给了这个男人,甚至不惜赔上性命也要生下和他的孩子,然而这个男人却将她的死,将他们的感情这般的轻描淡写。
嬷嬷说她娘是因为没有给郝家添上男丁才被冷落的,可真的是这样嘛?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娘说怀的是儿子,这个男人便信了她给了平妻的名分吗?
不,答案一定不是这样的。
“你真不配当我爹,”明珠狠狠地往自己眼睛上抹了一把,不让自己在仇人面前示弱,“我娘若是在天有灵,她定是后悔认识你这样的人,更后悔把自己一生都赔给了你。”
两世,明珠头一次将心里的想法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郝正纲蹙了眉,抿紧了唇,深邃的眼盯着那一脸愤恨的人,转而一笑。
“放心,既然你这么维护你那死去的娘,我不日便会让人送你过去见她,届时你们母女俩团员,吟风看到你,定然是很高兴的。”
吟风,这是明珠第一次从郝正纲的嘴里听到他念及她娘的名字,但却丝毫感觉不到两人之间曾相爱过。
明珠缓和了喉咙的不适,同样勾起了冷笑,向来温和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嘲讽和寒意。
“我娘会不会高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在你手上的,你也不配叫我娘的名字,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我会自己把事情弄清楚。”
衣袖一甩,明珠转身就走,留给了郝正纲一个决然的背影。
他看着她走出去,甚至连门都没有再关上,同样的身量,同样纤细的背影,像极了当年她转身而去的模样,那是他和她最后一次面对面说话。
从那以后,他们再没有正面说过一句话,更别说爱了。
郝正纲垂眸,拉开抽屉,看到了被他放在里面的画,依旧是熟悉的眉眼,可如今却是再也无法对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