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群把手放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他缓慢摇着头:“不知道啊,当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叫马军歌,所以就脱口而出,呃,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点点头,可能是明白了,何群本是出自我心中,所以他知道我的名字,这倒也不奇怪,想到这,我又问他:“你知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
“鬼门之中。”何群不假思索地说。
我的思路清晰起来,看来他的记忆和我的如出一辙,或者说,是我的记忆复制给了他,于是我想问他一个我不清楚的问题,验证一下我的推测是否正确:
“你知不知道,如何走出鬼门?”
令我大为吃惊的是,何群居然点了头,我连忙追问:“你知道?那你快说说……”何群神色慌张起来,他紧紧地闭上嘴,并用牙齿咬着下唇,这是一种心里不安才会做出的表情。
我站起来,这似乎令他更加不安,于是我又蹲下身和他保持平行,轻声继续问:“难道你还特意隐瞒着什么?”
“没有,”何群和我对视着,“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清楚怎样说,换句话说,你刚刚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的确是知道的,但我又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我只是能觉得那个答案在我脑中,却无法开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叹了口气,他不像是撒谎,谎话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只觉得有这么个人坐在自己身边,先前的那种压抑和恐怖消减了不少,脑中的条理也渐渐清晰了,可以能够正常的思考了。
无事可做,我便开始分析起这一系列诡异的经历来,据赵嘹亮所说,事情的起因都是因我而起。
那还是两个多月前,一份秘密文件要北上运往我所在的军区,为了确保密件妥善到达,我方机要处派出两名工作人员南下接应,而这两个人,便是我和对面的何群。
双方相遇后,合兵一处继续北上。
我们选择了水路,船行至老爷庙水域时,不幸遇到风浪,我和何群还有其余三名护送人员全部落水。当然,那个被押运的密件箱也不知所踪。
后来,我被人发现在岸边,气息微存,接着我就被送回原单位,住进了军区大院的医院里。昏迷了将近一个月才苏醒过来,而我却把运密件的事情彻底的忘记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在我昏迷中,无意识地透露出了一些信息,处长老严因此推测出,由我押运的那份密件似乎并没有沉没在湖底,而是应该藏于某个只有“周善人”才知道的隐秘地方。
而后事情就越发的戏剧性了。
赵嘹亮和毛勇敢被老严叫去密谋,用赵嘹亮的话说就是让我故地重游,希望我在重复这段经历的过程中,恢复原有的那段记忆,最终把丢失的密件找回来,据说那些密件事关重大。
接着一路南下,说实在的,我的的确确感到了些许熟悉,但并没有像赵嘹亮设想的那样,记起遗失的某一段记忆,反而觉得自己遇到的事情非常的不可思议,主要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何群这个人的突然出现与神秘消失。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阴魂不散,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总是会出现在我的眼前,然而赵嘹亮和毛勇敢却矢口否认何群的存在。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的不能理解。
我们乘坐歪七的船重回了老爷庙水域,居然在那里遇见了一艘可怕的纸船……想到这,我猛地把头转向船头打着灯笼的纸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老爷庙湖心看见的那只被白雾包裹着的鬼船,和自己乘坐着的红船简直一模一样。
脑中立时划过一道闪电,顷刻间把很多凌乱的问题都串联了起来。
船下这片水域会不会就是老爷庙那片神秘的水域,不过不是现实存在的,而是另一个时空,另一个概念!
这里应该有一扇人类肉眼看不见的门,不定时的开启和关闭,而湖面天气的骤变就是这扇门开启的诱因或称其为钥匙,也可能是由于此门的开启才导致的暴风骤雨……
不管怎么样,这湖水沉船的原因肯定跟这个黑暗空间有关系,或许自古以来,这就是频频沉船而又打捞不出沉船遗骸的真正原因。
我貌似明白了,于是抬起手,指着对面的何群大声说:“是你!我想起来了,当我们坐在歪七的船上时,看见湖心起雾,准备掉头回行的时候,是你让毛勇敢把我击晕,然后带我上了这条红船,从而才进入到了那个不见天日的鬼气森森的林子,你——正是罪魁祸首!”
何群有意无意地笑了笑,像是承认了我的推测,又像是嘲笑我的无知,然后他扬了扬眉,对我说:
“好了,事已至此,再讨论这些已经没了意义,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如何脱困于这鬼门之中。我虽然不知该如何去做,但却深知,军歌同志你,完全有可能用你自己的意力摆脱鬼门。现在,你先静下心,闭上眼睛,放松、放松、再放松……你要离开这里,离开这片暗黑的水域。但你先要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一片无际的黑水,你怎样才能走出这片水域呢……你好好想一想,脑子里还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