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哪一个点呢?”郑超问。
“假设那些录音不是伪造的,是一个实验者类似日记的一种记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到,录音从一个点,或者说从某一天开始,我记得应该是5月8日这一天,录音的老人对小洋楼里生活的一个角色的称谓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马林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他需要给对方想一想的时间,这样做是为了把两个听众更好地带入他的推理之中,如此一来,就令二人更容易理解他的那些略带联想性质的推理了。
“什么微妙的变化呢?”李健武看向郑超,郑超也是一脸茫然,李健武又问马林,“我没听出来,我承认我没有你那么细心,但是你说的这种微妙的变化对于案件有什么重要意义吗?”
“到底是什么微妙变化啊?”郑超插话问。
“在这里,我们还是称呼录音的老人为‘伊立文’更便于述说,在以往的录音中,这个代号为伊立文的实验者称呼录音中唯一的女性角色为护士或者护士小姐,对不对?”马林看向对面两个人。
“对啊,怎么了?”李健武问。
“然而到了5月8日之后,伊立文对护士的称呼变了……”
“变了吗?”李健武看向郑超,郑超摇摇头。
“伊立文不再称呼那个女性角色为护士或者护士小姐了,而是只用了一个‘她’字,这很微妙,并不会让人留下太多印象,但是这种微妙的改变,确实在伊立文的内心产生了某种变化。”马林一点点分析着说。
“好像是这样的。”李健武点头说。
“我明白了,录音里的伊立文,他慢慢对护士产生了感情,他在对她动歪脑筋,”郑超把嘴一撇,“没想到,这个伊立文一把年纪还是个老流氓老色鬼,马警官,就算你不说这些,我从录音里也能听出来的。”
“是的,录音里很明确,伊立文确实对护士产生了某种爱慕之情,每个人都有权利产生和得到爱情,爱情与年龄无关,”马林看着郑超慢慢地摇一摇头,“你的想法不完全正确,伊立文虽然年纪很老了,但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对护士有着过分的龌龊心理,我认为,伊立文的某些想法还是合理的。”
“伊立文六十八岁,那个外国护士才二十出头,这怎么能合理呢?”郑超反问道。
“如果你把伊立文的立场,或者你想问题的时候先把自己当作那个老人,站在同一个角度想问题的话,你就会有另一种答案了。”马林停顿了几秒钟,用探寻的目光在对面两个人的脸上移动,“伊立文是个挺不幸的老年人,年纪很大了,老伴提前离世,无儿无女,社会地位很低,没有人照顾他,更得不到关爱,而且他身上还有着某种疑似癌症的疾病,如果你是这样一个老人的话,你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这样一个老人不会惧怕死亡,他更惧怕什么?或者说他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需要关爱,需要照顾,害怕被人抛弃。”李健武连声说。
“是啊,马警官,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一些,”郑超叹息了一声,“如果我是伊立文,既然身上有病,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死亡也许还是一种解脱,而最可怕的是,当伊立文得到了那种如春天般温暖的照顾和关爱之后,他最害怕的是失去这种照顾和关爱。”
“你说的没错,”李健武进一步说道,“伊立文被汤医生那个组织选中做人体实验后,他所受到的待遇非常优厚,以至于他积极地锻炼身体,积极地配合治疗,为的就是延长这种关爱,当然这其中也有护士的影响。”
“很对,然而释放出关爱的人主要来源于那一名外国护士,”马林总结性地说道,“录音中曾描述过护士有一张天使般美丽的面孔和春天般温暖的笑容,一个男性,无论长幼,都很难拒绝这样一个女性,产生好感也在所难免,所以我认为,伊立文虽然年纪很老,但他对护士的情感并不是猥亵性质的,而是一种依恋,担心失去的依恋,他的担心并不多余,因为护士已经对他说过,她对他的好只是为了工作,伊立文表面上能够理解这样的话,但在他的内心之中不承认这样的话,他欺骗了自己的心,他假装认为护士对他的好是出自某种情感,可惜他越是这样去认为,越是这样去想,他就会把自己陷得更深,越来越深,以至于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