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北语重心长,“你以后千万别学画画。”
高燃问道,“为什么?”
封北认真的说,“会饿死的。”
高燃,“……滚蛋!”
封北调侃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你的画法不是一般的有特点,怎么做到的?”
高燃把速写本合上不给他看。
封北坐在椅子上,扒了身上有点潮湿的褂子,“你妈说你睡了。”
高燃看过去,男人的肌肉线条分明,腹肌精实,那些伤疤让他看起来很有男人味,又充满了沧桑感,羡慕。
“她这段时间看到你,心里有气,不过她心虚,知道我大姨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管的,过些天就好了。”
封北手撑着膝盖,上半身前倾,夸张的叹道,“你什么都知道啊。”
高燃抽抽嘴,“废话,我有眼睛,有耳朵。”
房里静了会儿,封北随手拿起数学作业本翻开,“这几题都错了。”
高燃想也不想的说,“假的,我不信。”
封北说,“你还是信了吧。”
高燃还是不信,“我回头找贾帅对对答案。”
封北往后翻,“不怕告诉你,数学是你哥的强项。”
高燃狐疑的盯着男人,“你是学霸?”
封北说,“还行吧,年级前三。”
高燃,“……”
这语气太欠抽了。
封北提起了赵村长家死的两头猪,包括死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喜欢跟少年讨论案情,觉得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心思考的样子很可爱。
其实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该把案情透露出去,也不允许。
“你们那边偷鸡摸狗是怎么弄晕的?下药?”
“没听说有下药的。”
高燃说,“乡下有一种草,只长在山里,样子看起来跟打猪草差不多,鸡呀鸭呀鹅呀都不能吃的,吃多了会晕过去,大家都知道。”
封北问他,“什么草?”
高燃说的方言,“三麽子。”
“普通话不知道怎么说,反正那草我们都不碰的,鸡鸭鹅也不吃,除非是饿急了,也有可能是混在其他食物里面。”
封北沉吟不语。
高燃也不说话,想着事儿。
村长家那两头猪死的太蹊跷了。
他想的出神,不小心碰倒了床头柜上的瓷缸子,水撒了一地。
楼下传来刘秀的喊声,“小燃,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高燃从房里出去,打开玻璃窗冲楼下喊,“马上睡!”
他缩回脖子,瞥见隔壁张绒那屋的灯还亮着,很用功。
人学习成绩好是有原因的。
见封北要回去,高燃不假思索,鬼使神差,“晚上你在我这儿睡吧。”
一到下雨天就容易傻逼。
封北拿褂子的动作一顿,“在你这儿睡?”
高燃打哈哈,“什么?”
封北,“别那么笑,像个傻子,你哥我没耳背,听的清清楚楚的。”
高燃的脸扭了扭,笑嘻嘻的说,“小北哥,我是看外面在下雨,墙壁很滑,你岁数大了,万一爬墙的时候摔着,那可就要疼死了。”
封北坐回椅子上,“说的也对,我不该冒那个险。”
高燃点头,“就是啊。”
封北抬眼瞪他,“就是个头。”
“我不认床,在你这儿睡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我身上都是汗,不洗澡没法睡。”
高燃挥挥手,“那你还是回吧,替我把门窗拉上,拜拜,晚安。”
封北不动,“我接受了你的提议,安全第一。”
高燃抬头看着封北。
封北也在看他。
高燃先收回视线,“今天白天的天气不错,太阳能有热水的。”
封北挑眉,“内裤呢?”
高燃给他建议,“你先凑合一晚上,明早回去再换就是了。”
最后封北穿的是件大裤衩,挂的空挡。
裤衩不知道是高燃猴年马月穿的,裤腰的皮筋扯坏了,松松垮垮的,他穿着往下掉,就塞柜子里面了,翻出来时满是岁月留下的味道。
封北把裤衩套上去,裤腰还行,就是裆小,绷着。
高燃没憋住,噗嗤笑出声。
封北捞起被子盖在少年头上,“祖宗,你小点声,不然你妈又要喊了。”
被子里传出哈哈大笑声,人还在颤。
封北额角青筋一蹦,妈的,有那么好笑?
他拽拽裤衩,空间太小了,堵得慌。
高燃的黑色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脸红彤彤的,眼里有水雾,笑的。
“小北哥,你睡哪头?”
封北,“嗯?”
高燃换了个问法,“你有脚臭吗?睡觉磨不磨牙?说不说梦话?会不会踢被子?梦游不?”
封北没好气的说,“我只是跟你睡一晚上,不是跟你睡一辈子,嫌这嫌那的,没完了还。”
高燃眨眨眼睛,“其实我是紧张。”
封北啧了声,“看出来了,黄花大闺女。”
“……”
高燃关了台灯,“小北哥,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睡。”
封北在黑暗中笑,“好玩儿吗?”
高燃实话实话,“有点别扭,但是不讨厌。”
封北累,很快就眼皮打架,睡着了。
高燃平躺着,双手放在肚子上,他开始数星星数月亮数水饺数馒头包子。
数着数着,高燃饿了。
每晚都这样,所以他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放了粮食。
他半个身子出去,从抽屉里拿了夹心饼干,还没拆开包装袋,耳边就响起了声音。
“老鼠嘴,这都几点了还吃东西。”
高燃用力拆开袋子,“我饿了,不吃东西睡不着。”
封北说,“你吃不吃都没法睡。”
高燃咔滋咔滋吃着饼干,知道还问?
封北摸到打火机跟烟盒,啪嗒金属声后,火苗窜起又灭,房里多了缕烟草味。
高燃吃几块就不吃了,他怕吃多了更有精神,“小北哥,你跟曹队长平时不打交道吗?”
封北抽口烟,挺深沉的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青春年少时最不爱听的话之一就是这句。
大人很了不起吗?
谁还不是都会长大,变成大人。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