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烙印。”白璧的声音突然从沈苍身后传来。
那是一只蝴蝶状的伪生命体,在沈苍颈后翩跹起舞。白璧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也有几分不同,仿佛突然间沧桑了许多,“我以为你没有成功……原来你成功了。”
“不不不!”聂雍几乎立刻就跳了起来,骇然看着眼前不言不动不闭眼的沈苍,“我没有成功!他大脑里的智脑已经坏了,登录到99%就坏了!他的大脑里也没有什么模拟脑电波,没有你说的那些频率不一样的光点,只有黑洞!我没有烙印他!我不想烙印他!他是自由的!”他不能接受沈苍变成这种样子是因为自己把他“灵魂烙印”了什么的,沈苍是一个好人!一个强大的好人,值得尊敬和崇拜!
“你说什么?”白璧的声音骤然变了调,“你说什么?”
那只蝴蝶猛地飞起,白璧的声音再听不出懒洋洋的腔调,那几乎是个陌生的声音,“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没有烙印他!他是人!是自由人!”聂雍抓住沈苍摇晃,“他不是被我招来的!我没指挥他!我也不会‘使用’他!喂!队长?沈队长?国民男神?”他嘴里胡说八道,脸色却越来越惊慌和苍白——沈苍仍然不动,全身僵冷。
“不——你说——他大脑里的智脑坏了?是坏的?”白璧失声问,“什么是‘黑洞’?”
“他大脑里的智脑程序早就坏了,我看不到任何界面,登陆‘使用者’的进程到99%就断了,然后程序彻底没了。”聂雍语无伦次的说,“我看到他脑电波光点里面有很大一片黑洞,黑的地方在扩大,可能就是原来智脑占据的地方,但现在它们不在了——没有任何模拟脑电波,他不受智脑控制。”
白璧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不可置信,“你说他的智脑坏了?这不可能!一个人只剩三分之二的大脑……怎么可能活下来?如果他大脑里没有智脑,他怎么可能活下来?”
“怎么不可能?你们这高科技,什么鳄鱼接小鹭鸟腿上、什么人肉种到机器人身上,连死人都能大卸八块凑合凑合拼活人了,剩三分之二大脑为什么就不能活下来?”聂雍说,“就准你们高科技的把人搞死,还不准人辛辛苦苦的拼命活下来?明明这位沈队长就是最辛苦最倒霉最可怜的一个,他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你们又非要说不可能。”想到在沈苍大脑里看见的那些片段,他突然觉得自己把自己说得眼睛酸涩,“他不是机器,他是个人!和你和我一样,受了伤会痛,记得住好事和坏事,他一直……一直……”他真的无法形容在沈苍大脑里看到的那些,顿了一顿,咬牙切齿的说,“他一直在拼命!你们都不明白!你们谁也不明白!你们就会说‘反正他又不会死’……卧槽!”
“你看到了什么?”白璧追问,他好像陷入了一种非常混乱的境地,“他……他的记忆里,什么是‘好事’?”
“我看到了……”聂雍咳嗽了一声,有点尴尬,“好像他的记忆里真的没什么是好事,比较……比较好的吧?”他抓了抓头,“年轻时的、很欠揍的陇三翡?你知道陇三翡吗?专门和沈苍做对的一个道士,听说他们打了几十年,仇很深。”
但在沈苍的记忆里,关于年轻时的陇三翡的记忆却是好的。
“是吗?”白璧的声音从蝴蝶传来,更加失真,他突然找回了理智,“你说进程到了99%,智脑损坏了?”
“是。”聂雍说,“智脑的界面消失了,谁也不能操纵他。”
“不,99%的灵魂烙印仍然是灵魂烙印。”白璧说,“如果不是频率极其接近的脑电波,又临时找到了适合的接点,人类的脑电波是不容易读取的。一般人戴上头盔只能看到智脑界面和脑电波光点,看不到记忆,你能看到,只是一种偶然。也许移植在他大脑里的智脑彻底损坏了,但沈苍的大脑不完整,留有信息输入的接口——99%的烙印也能够允许你输入命令。”
输入命令?老子哪有输入什么命令?聂雍又急又怒,暴跳如雷,恨不得自杀以证清白,却突然想到刚才面对爆破弹的时候,一瞬间非常强烈的不想死。
难道——
老子就这么想一想,就发出了求救信号?
“你的脑电波能影响他的行为。”白璧说,“99%……他可能不会完全失去自我,不会完全被你操纵,但可能很难抵抗你的命令。”
聂雍张口结舌,不可置信,“要怎么解除这种‘烙印’?”
“解除不了,恭喜你……”白璧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多了一个留在B基地的理由。”
他说,“沈苍,将是你的奴隶。”
我了个大槽!
黄桑听得一张黑脸都快变成了土色,作为沈苍的铁粉,完全无法忍耐这种侮辱,脱口而出,“你敢!”他对聂雍就是一拳,“沈苍为大家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是一具尸体!”
“咚”的一声聂雍应拳栽倒,他没躲,这一拳揍出了两道鼻血。
就在黄桑一拳砸得聂雍眼冒金星的时候,僵硬多时的沈苍突然动了一下。
他的眼神慢慢有了焦点,当即站起,背脊挺直,并不说话。
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并不足以让他动容。
聂雍捂着鼻子,鼻血长流的仰望着他,瓮声瓮气的说,“我很抱歉刚才发生这样的事——但这世界已经脱离奴隶社会几千年了,我们都进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好几百年了——所以沈队长——英明伟大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国之栋梁的无敌战神沈队,刚才完全是一场意外,‘做奴隶’什么的都是白璧那个家伙在胡说八道!侮辱我和队长的人格破坏我和沈队的名誉……还有感情(并没有)!我会想办法把‘灵魂烙印’的完全、彻底、完美、快速的清理干净,请务必相信我!”他对着站直的沈苍拜了下去,嘴里是胡说八道,这一磕头似的拜拜却是诚心诚意的。
这世上没有仙也没有神。
只有沈苍,值得一拜。
沈苍没有回答。
这让诚心诚意拜了一拜的聂雍有点接不到话,黄桑还想再接着揍,但沈苍醒了,在偶像面前,他在乎形象,不敢轻易动手。
虽然满身是土衣裳破烂的肌肉猛男可能也并没有什么形象。
但黄桑的内心是很在意的。
没有得到沈苍谅解的聂雍只好没话找话,指着沈苍右手的短剑,那是把他从来没见过的黑刃短剑,剑长不足五十厘米,剑身宽厚,样式很是奇异。
“这是什么高科技?”聂雍厚着脸皮问。
沈苍的左手握着未亡枪,他经常用左手持枪。
原来他并不是左撇子。
右手,是为了握这把剑。
“长剑。”沈苍说。
呃……聂雍和黄桑相视一眼,都呛了口气。
沈队不只是小学语文学不好,大概……数学也……
这不到五十厘米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