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墓兽九色蹲伏在身边,阿幽与孟婆享受站立待遇,其他人都齐刷刷跪坐下来。
地宫灯火调节到最亮,老金和中山忙活好久,每个灯盏都在剧烈消耗鲛人鱼膏,宛如刺眼的舞台追光。
“阿幽妹妹,请由我做主,宣布一桩大事儿。”
“太白山的规矩,主人无论下达什么命令,下属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秦北洋凝视下面数十张面孔,天国最后的苗裔们说:“过去一个甲子轮回,太白山刺杀过无数人,无论封疆大吏、达官显贵、虾兵蟹将……只可惜,推翻满清皇帝的,不是彗星袭月、白虹贯日、仓鹰击于殿上的匕首,而是武昌起义的子弹!你们心里一清二楚——复兴天国是个妄想!大家遵守旧制度,抱着刺杀习惯,只为提醒自己还活着!”
说罢,他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孟婆。但这老婆婆毫无表情,至少没有明确反对。
按照太白山刺客的家法,谁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要被点天灯的。但秦北洋的心意已决:“我先下一道命令——订立刺客信条。”
“刺客信条?”
“昔日阿萨辛的刺客教团,横行于中世纪的欧亚大陆,还是亡于蒙古铁骑。曾经辉煌的刺客联盟,早已衰弱不堪,沦为一盘散沙,要么是阴谋家的棋子,要么是滥杀无辜的恶徒。”
底下人为之耸动,老金低声问:“主人,属下愚钝,请明示!”
“你们都在‘天国学堂’修行过‘刺客道’,不会忘记《唐雎不辱使命》最后那段话。”
少年中山背诵道:“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祲降于天,与臣而将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
“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秦北洋念出这八个字。
他观察众人表情,孟婆口中念念有词,目光微微赞许。
“这八个字,不仅要成为太白山的刺客信条,还要成为刺客联盟的信条。”秦北洋从腰间抽出阿萨辛的金匕首,“流血五步,天下缟素——绝不滥杀无辜。
其实啊,秦北洋借鉴了工匠联盟的那句格言:工匠会死,但作品永存。
刺客会死,或如专诸伏尸二人,或如荆轲功败垂成。春秋战国时代的刺客们,士为知己者死,一命换一命,纵然荆轲刺秦王,亦绝不多杀一个。
“遵……命!”
阿幽咬着嘴唇,既然,她已将太白山的最高权力授予自己的夫君,便也不得不从。
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刺客们高声念诵这八字,亘古的黑暗来袭,如同太白山的匕首,刺瞎所有人的眼球。
地宫中的灯火,竟然同时熄灭。有人惊慌失措地尖叫,甚至响起被囚禁的镇墓兽的咆哮。
仿佛秦始皇下葬那一日,工匠们被封闭在墓道中,呼天抢地,等待与时光同归于尽……
这可是天大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