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凉有父亲。
他的父亲是陆宸郗。
可是我内心深处却很执拗,不是不原谅陆宸郗,而是此刻不想提孩子。
总感觉郁凉所受的种种委屈,不能在我此刻的坦诚之下就化为乌有。
倘若他真有心,应当主动去请求郁凉的原谅,而不是在这里请求我。
陆宸郗听见我这样讲,脸色猛的一沉,眼圈红红的像个小孩子似的。
他大掌不停地抚摸我的脸,但到最后却一个字都蹦不出去,流下了眼泪。
陆宸郗很少哭,至少在相遇前的十年里我从未见过这个骨子里冷漠如冰的男人哭过,即便是上一次,他也是将脸埋在我脖子里。
陆宸郗的眼泪很缓慢,我伸出手擦拭着,望着他的眼睛想了想说:“陆宸郗,曾经的日子我过的很艰难,为了逃避你找了肖泽明,甚至打算自欺欺人的和他过一辈子。同他在一起的这几年是我最狼狈和认清现实的日子,离开你以后我开始按部就班的拿着每个月的薪水,为了对付婆婆想出无数种办法,更开始和身边的人斤斤计较。”
“晚晚,别说了。”陆宸郗拉住我的手掌放在他唇边轻轻的吻了吻,很怜惜。
我笑着说:“这些年我过的很节俭,也很没有自我,甚至有时候朋友问我借一些钱我都拿不出来,渐渐的他们也没有再和我来往,最后我就只剩下一个吴毅。”
最后,只有吴毅是我的朋友。
这么多年也只有他一个人在我身边。
对于他,我很感激。
“晚晚,你的工资不低。”陆宸郗将我搂紧进怀里,轻声说:“你不是大手大脚的人,你的工资足以养活你,也会有存款。”
“是的,足以养活我,但陆宸郗我活的没有自我,为了和肖泽明买一套新房我省吃俭用的存了十五万元,十五万能在北京做什么?即便是首付也是强差人意的,两个平米的房都买不起!但陆宸郗,五年后遇见你的那一天,是我所有的幸运与奢侈,我一直觉得你是块馅饼,也一直警告自己不能接近,可是哪怕是馅饼我还是想要你。”
“晚晚,十五万元哪怕不多,也是你工作所努力换来的,再说了以后和我在一起,你不用考虑房子的问题,这套房子我原本就在五年前用你的名义买下的。”
十五万元对陆宸郗来说不算什么,对于我来说是我五年来所有的努力。
但我震惊,震惊陆宸郗的话。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在五年前就买下了这套房子,甚至在五年后带我入住。
陆宸郗手掌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哄着小孩子一般,嗓音低迷道:“既然觉得我是馅饼就好好的抱着啃,千万别放手。”
我忐忑问:“陆宸郗,五年后遇见我的那些日子,你有没有觉得我很狼狈,或者不堪?”
“心里很痛,但得忍着。”
陆宸郗仔细的解释说:“我曾经放在心上珍惜的小姑娘,被人如此对待,说不心痛是假的,但又觉得该给你一些教训。”
我疑惑问:“为什么?”
“谁让你擅做主张的离家出走?倘若当初你愿意和我沟通,或许情况会不同。”
五年前的陆晚是不会和陆宸郗沟通的,当时的我和他都是一根筋,我认定的事无法改变,他认定的事也无法改变。
那时候我们固执己见。
而陆宸郗,那时候是神。
神是不会和凡人谈恋爱的,五年后的陆宸郗经过岁月的打磨,有了人的沉淀。
这种沉淀,是会从多方面的思考问题,更加的成熟稳重,也会尊重人。
哪怕他曾经爱讽刺我。
但他没有恶意,他说出话的话只是包含了不成器和失望,他只是见不得我受欺负。
我嗯了一声,双手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是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
大晚上陆宸郗没有睡意,他抱着我半个小时都没有睡过去,最后把我折腾醒。
我睁开眼看向他又看了眼腕表,提醒他说:“现在快凌晨了,你还不睡吗?”
陆宸郗解释说:“陆淮阳那小子还没有回来,等他回来要过来敲门,到时会吵醒我。”
所以他现在来折腾我吗?
不过他对陆淮阳还真够了解的,就为了心底的一个猜测大晚上一直都不肯睡觉。
但好在陆淮阳十分钟后就回来了,他真的如陆宸郗所说,过来敲了两下门喊道:“叔叔我睡了,明天让我睡到自然醒,晚安。”
陆淮阳特意提醒了他这么一句,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我斜兜了一眼在灯光下帅的一塌糊涂的男人问:“陆淮阳以前在这里的时候,你难不成每天清晨都会打扰他?”
“我让他起床去健身房锻炼。”陆宸郗顿了顿,手掌收紧我的肩膀无所谓说:“再说了谁让那小子每天在我家里折腾,让他清晨锻炼充足,他一天都没有精力在我面前蹦哒。”
对于年轻人来说,睡懒觉很正常。
但陆宸郗这心果然够腹黑。
在对待自己亲侄子这事上从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