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举起酒坛,一坛酒倾江倾海地倒下来,洋洋洒洒湿了一脸。
怎么能效小儿女情状,在这里哀哀慽慽的呢?他们的肩膀上都背负着自己的责任,片刻不可懈怠。
——这世间种种,聚散如浮萍。可我所爱的人啊,浮生如烟云,请让我用余生,换你我来世的注定!
未落尽的雨还在淅沥沥的落下,打湿了舒白的衣裳,一只伞遮在他头顶。他片刻的怔忡之后,惊喜回眸,“三郎!”
眼前这一双眸子深沉幽晦,舒白警戒地退后一步,见他一身深衣,身材魁伟,是……
他的手迅速地伸到袖底,掏了个空才想起袖底剑已经交还父亲。他戒备地望着眼前人,“豫越?!”
豫越微笑着将伞移到他头上,遮住沥沥的雨水,语气温柔,“秋雨寒凉,仔细受了寒。”
舒白生疏地道:“有劳。”
豫越望着他微红的眼角,“哭过了?”
舒白淡漠地盯着他。
豫越含笑,“多年未见,我们总不至于在这雨中叙旧吧?”
青街旁边那间酒肆,正是当日他与谢瑾宸弹铗长歌之地,便去那里。
连月瘟疫横行,酒肆生意萧条,难得见有人进来,主人热情的迎来,“两位客官里面请,请问要喝些什么?……哟,大侠,是您呐!今儿要喝什么酒?我这店里有上好的……”
舒白向他颔了颔首,“不喝酒,来两杯清茶。”
店家为难,“大侠,我这里是酒肆,没有茶。”
舒白掏了银两给他,“不拘什么茶,只管上来。”
豫越笑了起来,“难得来酒肆,你竟然只喝茶?这倒不像你了。”
舒白仍旧神情戒备。
豫越洒然地在他对面坐下,撑着下巴任他打量。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与朝堂之上喜怒莫测、残忍噬杀的豫越判若两人。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谢三郎今日大婚,京中太过热闹,来躲个清静。”他这语声轻柔,说出来的话却像尖刀,刀刀刺人心。
舒白面沉如水地盯着他。
豫越在他目光中妥协了下来,“我并无他意,只是想再与你对酌一杯。我们虽道不同,也未到不相往来之地。”
“那只是昔年,今日的豫越不会做无谓的事情。我与你因为蒋汝墨,已经没有共酌的情谊。”
“蒋汝墨?”豫越不太记得这个名字,“是御史蒋轻的什么人?”
舒白道:“是他的儿子。罗织门奉你之命灭了蒋氏满足,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亦是神之六识之一。”
“所以,你以替他报仇为条件,引渡了他?你注定要失言,以你现在的力量,杀不了我。”
舒白沉沉地道:“我辜负的,不止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