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时间,山君亭挽已从婴儿长到人类七八岁的模样。他的头上戴着昆吾的冰晶、隰海的红珊瑚,与终古雪山的银杏叶制成的王冠,气势俨然。
舒白走上殿来,山君亭挽迎了过来,“远道而来的神之引者,沬邑的繁花为您而开。”
舒白躬身,遵照山鬼一族的礼仪,捧起亭挽的手,用脸颊碰了碰他的手背,“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是亭挽陛下您令瀛寰大陆绚丽多彩。”
山鬼一族没有轮回,但因为舒白的原因,亭挽与随行去嶷山的雪翅军得以转世,因此也保持着前世的记忆。
寒暄过后亭挽问,“不知您此来是为何事?”
“瓜州发生了瘟疫,人类没有解救的方法。山鬼一族擅岐黄之术,故而来向山君求药。”
亭挽没有回应。
饶是崇尚爱与美的山鬼一族,在面对灭族仇人,也不能做到以怨报德。
片刻亭挽起身,向舒白行了个抱歉的礼仪,“请恕我无能为力。”
舒白理解他,以怨报德那是圣人的事,我们凡人能做的,只是对比鸡毛蒜皮大一点的事选择不计较,国仇家恨,不在其列。
可除了求助亭挽,他也无能为力,总不能眼看着瘟疫蔓延下去,人类一步步走向灭亡吧?他能袖手旁观,谢瑾宸呢?那个以天下为已任的男子,绝不会作壁上观的。
“我知道所求甚难,请亭挽陛下念在过往的恩情上,给个药方。”
亭挽沉吟了会儿,“神引阁与谢家于我山鬼一族有重生之恩,我原不该拒绝,可是人类于我有灭族之恨,我亦无法解救。除非……”
“除非如何?”
“以国祚之玉交换。”
国祚之玉已被嬴宣吞入腹中,那个不以苍生为念的帝王,会拿出国祚之玉救百姓吗?
“没有别的办法?”
亭挽目光坚定地道:“别无他法。”
舒白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了。”
国祚之玉原本就是上古三族的东西,被嬴郢强行夺了去,他们想法要回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舒白却只觉得灰心。从上古三族利用他造成嶷山倾斜,到羽族利用谢胤谢瑾宸使得昆吾山怨魅横行,再到鲛人一族将瘟疫传播到帝都,种种的不择手段,都打着复兴种族的旗号,肆意杀戮。
可是舒白却发现他反驳不了,就如同泠歌所说,仇人的屠刀还没有放下,却要让我们学会宽恕,这岂不可笑?
宿世仇怨的四个种族,谁肯先放下手里的屠刀呢?都不肯就注定了战争永不停歇,死亡永无止境。
舒白离开沬邑,乘着小毛驴片刻不停地赶往商洛。嬴宣听闻帝都也传染了瘟疫,便率大军滞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