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酌江畔寒彻骨,剑断红尘雪纷飞!
这一剑,斩断了他所有的红尘念想,冰冷入骨!
原来……原来,所谓的山川之力,不过是他师父送给他的这柄宝剑。他这十多年来,无时无刻不抱在怀里的、重若生命的东西,其实是师父留给他的、封印他的凶器!
——留白剑与你,你要无时无刻不将他带在身边,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那是师父交待他的最后一句话,他原以为的叮咛嘱咐,不过是为今日的这场谋杀做个铺垫。他最最敬重的师父,用了六年的时间,精心地为他打造了一把屠刀、修建了一个坟墓。而他最最爱慕的那个人,拿着这把屠刀,做了这个刽子手!
这是他拼死也要保护的人啊!是他全心信赖、交付终生的人啊!他们曾经那么亲密的耳鬓厮磨,他曾许诺过永远不会抛弃他,却在一转眼的瞬间,将凶器刺入他身体!
他的血液里带着灼骨之狱的热度,足以融化钢铁岩石,却驱不散此刻的寒冷。他的骨头已经被冻成了冰渣,隔着冰蓝色的冰块,望着眼前那个人。
曾经最最熟悉的人,就在片刻前,他还温柔地亲吻着自己。他忽然觉得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如此的陌生。他想他一定是眼花了,他不是那个说过永远不会丢下自己的燕子叔叔,不是那个说爱自己的燕子叔叔。
他不是!
他的喉咙也快要被冰冻了,他乞求地望着眼前那个人,湿漉漉的眼睛,带着哭腔问,“……你把我的燕子叔叔……弄到哪里去了?”
那一刻,冷静自持的随侯晏武,忽然奔崩,泪如泉涌。
不过萧清绝没有看过,他的嗓子也冻僵了,再发不出一点声音,吐不出一点气息。
他变成一个冰人,冰冷入骨,绝望如丧。
留白断剑深深的刺入到他的身体里,无垠的力量从断剑中传来,阻断了他的经脉、封印了他的五蕴六识,他的身体像被千年的寒冰冰冻住。
他看见谢瑾宸站了起来,在上古神祇的灵力下,那洞穿心口的一剑也不足以致命。他举起了大昭宝剑,吟唱着冻雨心法,上古神兵大昭宝剑瞬间变成一柄冰剑,寒意凛凛。大地都被冻结了,无数的冰棱从泥土里扎了出来。他抽出大昭宝剑后,嶷山之椎露出一道黑不见底的洞穴,冰棱从那个洞穴生出,不断地向四周蔓延,倾刻间,草木葱郁的嶷山变成了一座冰山,草木树林完全被冰封!
谢瑾宸说:“时辰到了。”
晏武的手颤抖着拂上他的脸庞,他似乎想要合上他的眼睛。消弥的满身的杀气,萧清绝那双眼睛依澈如旧,仍是一个孩子的眼睛。
晏武染血的手在触碰到他之前,顿住了。纵是隔着冰块,他依旧不敢触碰那双如水的眼瞳。
“封印的时辰到了!”谢瑾宸于半空中提醒,他手举着大昭宝剑,冻雨心法源源不断的使出来,漫天飞雪,“随侯!”
晏武抱起了冰封的萧清绝,一步一步走到嶷山正中的冰窟前。他不敢望萧清绝不瞑目的眼睛,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怀抱中的是他心爱的孩子,曾经缠着他撒娇的孩子……
“随侯!”谢瑾宸再次提醒道,五煞群山阵太过强大,集他与舒白的力量也维持不了多少时候,他已经坚持不住了,再拖下去将会功亏一篑!
晏武抱着萧清绝,走到冰窟前,至始至终,他都不敢看萧清绝一眼。他松开了自己的双臂,看着那个孩子坠入到深不见底的冰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