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一时安静,偏将问道:“将军是要焚烧重病者?”
女将军面沉如霜,“重病、中病、轻病者,全部焚烧。有患病征兆者,观察三日,一旦确诊为患病,亦焚烧!”
账中死一般的安静,片刻,众将齐声道:“将军不可啊!”
“那是近六千条人命!还有与将军出生入死的将士!”
“我等不怕死于战场,可是将军,焚烧无辜病患,这是罪孽啊!”
“请将军三思!”
“请将军三思!”
“……”
牧岩闭上眼睛,女将军的眼睑乌青,面色蜡黄。她从未遇到如此刻般难以抉择之事,可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瘟疫扩散如火,瓜州与越郡毗陵,一但控制不好,扩散到帝都,整个东亓王朝都完了!
他们尚未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药,纵然研制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声音沉得如同灌铅,“我意已决,所有的罪孽,我一力承担!”
“将军!”
“将军!”
“去挖个坑,集中焚烧。”牧岩下完命令,出了军帐。帐外天气阴沉沉的,暮风瑟瑟,时不时传来的悲号令人心头发慌。火龙临世,天降大乱,大火终于要焚烧一切。
容纳五千多人的大坑用不了多时便挖好了,偏将前来请命的时候,仍旧是跪着,“将军,请三思,那些百姓或许还有救!”
“瘟疫一传十,十传百,今日六千患者,或是未处理好,明日将会有六万、六十万。天下的存亡都在一念之间,我不能心软。”寡言少语的女将军,第一次对下属说了这么多的话。
“可是将军如此作为,日后史书工笔……”
“那与我无甚干系。”
焚烧是在晚上进行,患病的百姓被强行赶到坑里,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将要死亡,哭喊着、悲嚎着、哀求着,手无寸铁的病患被自己的同胞强行推到深坑里,死亡的恐惧令他们疯狂。他们痛恨着,不甘着,用手洗着脓血的手去抓推赶他们的士兵,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决。
然而那些士兵都带着坚硬的盔甲,他们的手撕不破。
一群一群的患者被赶到土坑里,他们架起人梯想往上爬,泼了油的土坑四壁光滑如镜,他们一次次的攀爬,一次次的摔倒。
牧岩在那一阵阵的哭号中,吐出冰冷的两个字,“点火!”
“轰”的一声,火光冲天而起,吞噬了无辜的病患。
上千人的哭号,震动九霄,撕心裂肺。火光吞噬着他们的肉体,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还有孩子。
这些还不是所有,还有病患被不断的押来,被无情的推入大火之中。
牧岩就站在火坑边上,女将军的面容冰冷无情,犹如恶魔。
猛然一个小女孩儿从推攘着的人群脚下钻了出来,箭一般向牧岩扑了过来。牧岩身边的士卒一枪洞穿她的肚子,她跌倒在牧岩的腿边,然后狠狠地咬上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