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师躺在獬豸的身边,他已经被烟火燻得昏迷了,然而在谢家灵力的环绕下,他身上的伤正在慢慢的愈合。
谢腊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的。他如此看重偃师的能力,怎么会将他的灵魂束缚地一座易焚烧的阁楼上?纵然偃师有毁掉心血的魄力,却依然挣脱不了谢腊的束缚。在谢腊的手中,他不过是一颗棋子、一个蝼蚁。
两日后,偃师醒了,时隔三百八十年,他终于看到结界以外的世界了。
“我为何还活着?”他想到那一场大火,他下定决心焚烧了自己毕生的心血,打算同归于尽。却依然未能如愿,他还活着,却已经一无所有。
谢胤道:“你体内的那个灵魂,不肯死去。”
偃师悲苦地笑起来,“为何不让我就此消亡?谢家都要毁了,你还要利用我到什么时候?”
“再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我便让你和你体内那个人的灵魂回归自由。”
偃师绝望地道:“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自由于我又有何用?”
“你不是已经为自由,毁掉了所有吗?”
是啊!如果连毁掉所有换来的自由都不要,那么他这么做的意义又何在?他想起昏昏沉沉中做的那个梦,事实上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做梦了。人们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所思所念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他还能梦到谁呢?
可为何还会做梦呢?哦,那是他体内那个灵魂的梦,那个叫做萧谡如的少年人的梦。
梦里的画面很清晰,清晰的偃师恍惚以为那是自己。梦里有临街的高阁,他似乎立在高阁上,偶然探出窗外来,便见着满街的桃花,以及桃花之下那个浅红衣裳的男子。他骑在白色的骏马之上,仰首望来,那双眸子湛若清江。
高阁之上,阁楼之下,两个少年相视一笑,便似有欢娱无限。
他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念道:“万星沉入目,一眼已相惜。”
那种温馨的感觉,透过时间的芜荒,传递到偃师的心头,让他觉得这汗漫的浮生,都生起股希翼来。
梦里的另一个场景似乎是个条小溪边,溪的两侧皆是粉墙黛瓦。虽则是素净的颜色,却让人感觉到一股低调的奢华。那是夜间,月华如水,洒在溪水两侧的流光下,皎白无暇,好似细碎的月华点缀在枝头。
偃师恍惚徘徊在梨花树下,手握着雪白的绸卷,趁着月色梨花,闲踱着脚步,漫吟着诗赋。
那文章太过精彩,他一时望了形狂歌而起。忽有一阵风过,竟卷起绸卷飞了出去。他忙欠身去追,风已卷着绸卷飞走了。他遗憾回头,便见有个少年抬手接住白绸,月下梨花,他轻步而来,衣袂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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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星沉入目,一眼已相惜。是小椴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