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角也带着抹红晕,一如当年的子俨。南浔能清楚地看到他耳后那抹朱砂痣,那是他留给子俨的印记。
他的泪水禁不住滑落,在落在到地上前,被萧黍如用巾帕收住。他眼里再没有尘世的扰扰纷纷,向着他的子俨走去,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张思慕了千载的容颜。
原来人类真有轮回一说。子俨,我的子俨,你在尘世中辗转了千百年,是否只为等我看你一眼?(出自《锦鲤抄》。)
然而,任他泪如长河,嬴宣却始终没有看他,他的目光停留在身下那人的脸上,那是个与谢胤长相六分相似的男人。嬴宣望着那呻吟的唇,想象着有朝一日谢胤也在自己身|下这样呻吟,内心便得到强大的满足,低下头,肆无忌惮地亲吻起来,并加快了动作,狠狠地撞击。男人发出痛苦而愉悦的呻|吟,与殿里其它人的表情是一样的。
南浔的脚步顿住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在看到子俨与别人欢好的时候,化成了入骨的伤痛。
九百年的岁月,他并非没有想过子俨会有除了他之外的人,可亲眼看到,却还如一把刀子,深深地刺入他心头。
犹记得昔年若耶溪畔、蒹葭丛中,他与子俨化育一心,载浮载沉。他的王子让他初尝了情|欲的滋味,点燃了他体内那把火,温暖了他在地宫里的九百年。
而当他终于走过了冷寂的岁月,以为能重新拥抱那温暖的时候,却发现那团能温暖他的人,已经不再属于他。
子俨,子俨,如今的你,已经有了新的爱人了么?可你身上还带着我留下的印记啊?“然诺重,君须记”,当年是你让我铭记誓言,怎么如今你却先忘了呢?终究是我不好,是我来得太迟了。我让你等了太久太久……
萧黍如望着他悲痛的眼眸,禁不住落泪。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宁愿不告诉他子俨的消息。有时候遗憾,远远比现实更美好。
“他……真的是子俨吗?”没有人比她看得更清楚,那就是子俨的转世。可这一刻,她甚至想怀疑自己。这一定不是子俨,南浔的子俨,一定也在苦苦地等着他。
“是啊,我不会认错他,如何也不会认错。他的耳后那个脂胭记,是我给他的,那原本,长在我身上。”
萧黍如觉得他快要哭了,那样的伤情,比什么都令人心痛。
他一直定定地望着嬴宣,眼波欲碎,“原来,他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
“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她不想看到南浔这样的表情,那令她心如刀绞。
愈是情深之人,愈看不得伤情,偏偏越容易伤情。
殿堂之上,嬴宣已经云收雨歇,他眉眼间还带着春|情,神色慵慵地躺在坐椅上,任由那个像谢胤的人给他擦拭身子。
“方才是谁在弹琴?”声音还带着情|欲的气息,与九百年前一样,清冷中带着质感,分毫未变。
南浔痴痴地望着他,“子俨,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