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此次回京,是否要在京中多住几日?孤准备了太傅最爱喝的雪顶含翠,太傅要不要品评一下?”
谢敛满意地道:“既然如此,我便多住几日。”
嬴倚喜不自胜。
晏武望着一前一后的君臣二人,心道果然不错,亓国的大权实际掌握在谢氏手中,好在谢敛并无野心,否则这天下姓谁还未可知。
他又想到那个醉客,东方既白,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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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北边戎国的使者来到东亓帝国。
戎国与随国交接,晏武继承侯爵之后,首要任务便是守住西北门户,因此谢敛想趁此机会看看晏武面对戎军之时,是何态度,便命他一起接待使臣。
至东亓初年,晏朔、牧良、庄辛三将联手重创戎国,将其赶到渭河以北。此后近四百年,戎族虽时常侵扰,皆被三国阻挡,未能深入。
谢敛当政后,开放了边口贸易,两国互通使者,维持着表面上的平衡。
此次的使者是汗王撒奈尔的弟弟,——焉只冉。
焉只冉骁勇善战,是个很不好对付的角色。晏武继位后,将要长期与此人打交道,若是此时气弱,必会让戎国轻视,将来定会时不时侵扰,随国前景堪忧。
焉只冉觐见当日,久不上朝谢敛,带着谢胤一起来了,可见其对此事之重视。
焉只冉带的供品十分丰厚,其中有三匹马戎国宝马,极为难得,嬴倚大喜过望。
焉只冉道:“这是我戎国最名贵的马,汗王将此马献给天朝陛下,希望两国能友好相处。不过此马性子桀骜,脾气暴烈,不知天朝陛下可能降服得了?”
这句话挑衅之意十分明显,若连一匹马也降服不了,岂不显得天朝无人?然而让嬴倚自己去降服这马肯定是不行,皇帝陛下好赛马,好斗鸡,却不会降服马,若被马摔下来,丢了整个帝国的脸。
谢敛谢胤等降服这匹马轻而易举,却起不了什么震慑的作用。于是谢敛道:“此次随侯世子进京,王上还未下赐礼物,我看这几匹马就很好。”
嬴倚与他心有灵犀,顺势道:“爱卿,既然这些马野性难驯,你便来试试看,驯服几匹马,孤便送你几匹。”
晏武欣然领命,“喏!”
众人来到马场边,三匹马并列场上,英武神威,气宇不凡。
焉只冉介绍道:“此三马者,一为逾辉,马毛的色彩灿烂无比,光芒四射;一为超影,奔跑起来似乎有十个影子;一为挟翼,身上长有翅膀,像大鹏一样展翅翱翔九万里。”
晏武来到校场上,这三匹马皆未套缰线马鞍,要驯服它们,难度可想而知。他环绕三马走了圈,忽然一翻身,宽大的衣袍如同大鹏展翼,倏然而起,落到马背上。
那马名为逾辉,毛色粽红,十分彪悍。感觉有人骑在背上,一声长鸣,扬蹄而起,整个儿身子都直立起来,要将晏武摔下来。而此时晏武手中无僵绳,座下又无马鞍,要坐在这种几乎直立的马背上是千难万难的,但见他两腿收紧,一手撑在马后臀上,竟然稳稳当当地坐住了。
逾辉见摔不下他,扬蹄奔跑起来,速度极快,身影飘逸,粽红色的鬃毛在空中飞扬,绚出一道道华彩,英姿飒爽。
“好马!好马!”众人皆忍不住啧啧夸赞,同时又为晏武捏了把汗。
逾辉横冲直撞,不时弹蹄跳起,或是猛然直立,像只发狂的豹子,用尽各种方法想要将晏武摔下来。而晏武不动如山,竟似长在它背上一样。
逾辉摔不下他来,愈发狂燥起来,猛然向校场边冲去。那里正是嬴倚与众臣的观望台,众臣明知有谢敛与谢胤在,万不会教他们受伤的,却禁不住捏了把汗。
眼见逾辉就要冲过来,忽然晏武袖中探出一根绳索,绕过逾辉的脖子,猛然一收,逾辉冲撞的脚步猛然顿住了,仰天长嘶倒立而起,又不甘地弹跳几下,到底挣不脱,平静了下来。
众臣不由得松了口气。
嬴倚正在说话,却见晏武忽然脚踩马背,纵身而起,几个腾跃便落在超影的背上,竟又要驯起这匹马来。
众臣尚未反应过来,就见超影奔腾而起,速度之快肉眼竟无法追上,只见空中呈现十来道影子,层层叠叠,竟似黑墨游走,无形无迹。它时蹦时跳,不时踢蹄,全无章法,想要将背上人摔下来,然而无论怎么折腾,晏武依旧稳坐钓鱼台。
最终超影也折腾够了,驯服下来,晏武又跳到最挟翼背上。此马有如背生双翼,一跳竟有十数尺高,乘风挟云,神彩飞扬。
嬴倚望着那马及马背上的人,忍不住拍案叫好,“男儿当是如此,纵一骑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难得不学无术的王上卖弄文采,谢太傅也很给面子,“陛下所言甚是。”
晏武一连驯服三匹烈马,狠狠地震摄了戎使一把,顺便扬了国威,嬴倚很开心,“这三匹马都赏给爱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