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千幢一见这位女子顿时人就矮了半截,腰一下子垮了下来,上前讪讪说道:“三姐,是小弟无用,惊扰你了。”
那三姐摆了摆袖子,冷哼一声,却没有答话,只是冷静地观察着场上形势。
注意到她还不止本方人士,米贼首领彭磨刀虽然在指挥手下作战,但是还是在留心着各方情势。一看到这位贵妇的出现,他心中就是一懔,随手抓住一个手下,对他黯然说道:“和四娘说一声,可以开始了。”
那人点头称是,奔向后方。
这个时候余下来的不到二十个铁家骑兵已经转职为重步兵,匆匆结阵就上前和和前来逆袭的流民厮杀了起来。
到底是强兵,作为骑兵的他们下了马之后也是严整不乱。在这个混乱的形式下他们也没有像对方一样一拥而上,而是在什长伍长的调配下摆出两列横阵。只见他们全体手拿各se长兵直指前方,彷佛是一只张开全身毒刺的刺猬,让敌人吞不下也咽不得。
可是他们面对的敌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疯狂,杀过来的青壮米贼乱哄哄的连基本的队形都没有,来到这刺猬阵前也不停顿一下调整阵型,连一丝犹豫耽搁都没有,最前面的人就直接就撞了上来!
士兵们拿着的枪矛戟槊就这么轻易地刺穿他们的身体,但是却阻止不了这些悍不畏死敌人的冲击的势头。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陷入了一场恶战。
如果说,铁家士兵人数再多一点能安排更多的横队吸收敌人的冲击力,或者应对的时间再长点能让他们先用弓箭she上几轮,那么即使是目下,这些流民的主动进攻其实是在送死。
可惜如果就只是如果。
即使是个人武力值相差不大的世界,用训练jing良的士兵对阵平民,以一敌十那是基本,几百个士兵击溃上万个流民组成的队伍那只能算平常。何况这还是个武力相差极为悬殊的高魔高武世界,双方人数差距也没有那么夸张,现在场面上是二十个左右的士兵应对一百多个流民而已。
一个小周天武者对付五个普通青壮在平时那只能说是小菜一碟,可惜军学不是那么简单的加减乘除。
铁家士兵一路疾行而来,就只是在马上草草用了些干粮,就算是身体健旺的武者,体力上也有了折损。而对方则是刚刚了饱餐一顿热食,短时间的步行反而让他们的身体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这些骑兵从上到下自以为手到擒来,却被迎头一棒,士气上就有了挫折。流民们面前之敌看上去不可战胜,他们却都用自己的手段消灭了一大半,两下消长,米贼们占了不小的上风。
最重要的是这是战场不是擂台,一旦人数劣势的一方阵型被冲开陷入各自为战的地步,那士兵个人来说就要面对全方位的袭击。
但是流民们要把优势转换为胜势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最关键的是铁家士兵的兵甲实在jing良,这些本职是重骑兵的士兵从上到下包裹在钢铁之中。头上有带铁面具的钢盔,身上是只有重武器才能破防的板甲,就算是下身也有遮蔽裆部和大腿的裙甲和保护小腿的胫甲,流民手中简陋的武器很难对他们造成重大伤害。
反过来,士兵手中的武器,特别每个人都配发的腰刀是铁家自产的百炼刀,面对的又是没有甲胄的流民,砍人如同砍瓜切菜那是一点也不夸张。
气势正盛的流民们面对着这些铁人有点老鼠拉龟无处下手的感觉,虽然那彭磨刀身先士卒高声疾呼,平民出身的大多数青壮都有了点畏缩之情。反而是那些士兵发觉对手的无奈士气回复了不少,他们军事素养又高,开始慢慢聚合在一起免得自己腹背受敌。
战况一时僵持了起来。
就在这双方胶着的战场之中,有个长着满脸胡须的汉子被一支长枪钉在了地上,身下的血液已经聚成一汪小小的红se水洼,还在持续扩散着的水洼在寒冷的冬天散发着丝丝白气。
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拔出这支长枪。
最后他放弃了努力,躺在那里看着飘着雪的天空,忽然开口唱了起来。
他唱道:
发如韭,
剪复生;
头如鸡,
割复鸣。
仙不必可畏,
小民从来不可轻。
他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是这歌声却在这战场中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