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在元旦面前，我经常找不到话说。

这个女孩的想法太特别，完全出乎常理，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思维。作为一个正常人，我理解不了。

她说她喜欢我，并且不要我喜欢她；她说她不在乎年龄，也不在乎我把她当成什么；她说她就想跟着我。

可我心里有负担啊！

虽然我不爱展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恨展芸，但说到底，我还是亏欠她的，她毕竟嫁给我了，还为我生了一个儿子，而我执意离开她和儿子。我虽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但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展芸的事情，我没办法，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但元旦的事情，一切都还没发生，还来得及掐死在摇篮中。

我想了想，对她说：“元旦，我一个人流浪惯了，不想有什么牵绊，更不想有什么感情纠葛，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好。”

元旦瞪大了眼睛，歪着脑袋，认真地看着我：“大叔，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我们还是不要一起的好。”我撇开脸，不怎么敢看她。

其实如果她是一个健康的人，我早就走了，根本不会纵容她跟我胡搅蛮缠。但她是一个重度先天性心脏病患者，我怕她受不了刺激会再犯病，甚至会死，人命太沉重，我背不起。

元旦怔了怔，沉沉地问：“你要丢下我？”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元旦，你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你，我不想背上什么情债，所以……”我看了她一眼，没继续说下去。

她垂下头，沉默了很久，抓着我的手特别用力，好半天，才低低地说：“我说了，我不在乎！大叔，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跟着你就行了！”

“有意思吗？”我也有些窝火，忍不住扬高了音调，“元旦，你还年轻，你的人生还有无数种可能，为什么非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我不会爱你的，你明白吗？！我的前妻跟我算是青梅竹马，她来到我家二十六年！二十六年的时间，我都没有爱上她，即便她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婚了！我这个人没有爱情的！”

元旦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袖，仰起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唇畔却扯开一丝笑：“我明白，我也不奢望你爱我，甚至我根本就不想你爱我。大叔，你有没有爱情，都无所谓！”

“我的人生没有那么多可能，也许三年五年，也许十年八年，也许就是明天……大叔，我从十五岁起就不再拘泥于世俗了，我只做我想做的，只追求我想要的。大叔，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喜欢你！”

“你流浪，我跟你去流浪，你安定，我跟你安定。你要娶妻，我嫁给你，你要生子，我可以不要命地为你生孩子。总之，大叔，我爱你，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哪怕你不爱我，哪怕你不喜欢我！”

我顿时头大如斗，这个女孩子，怎么就是说不听呢？

“别的男人，或许你持之以恒地付出，终究能打动他，可是元旦，我不同。我的前妻为我做了一个人所能为另一个人做的一切，但我还是抛弃妻子，宁可一个人流浪，也不愿意接受她和儿子。所以元旦，如果你想通过付出打动我，那我劝你还是算了。”

对，我就是这么狠心，这么绝情，我不怕世人唾骂，我就是这么随心所欲，自私自我。